第13章

　　幾個小孩子牙疼似的抽了一口氣，小茂林尤甚，他苦哈哈：“表妹，我錯了，表哥去河裡給你抓魚，好不好？”

　　小桃子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巴一下，說：“說話算話？”

　　茂林：“算話算話！”

　　他興致勃勃的問：“反正也沒有多少蘑菇，我們去河邊吧？我們抓魚去。”

　　幾個小孩子呦吼一聲，全員通過。

　　他們雖然不能上山，但是可以下河啊！

　　“排隊，起步——走！”

　　大家立刻竄到隊伍裡，個頭從大到小，許朗走在最前邊，小桃子走在最後面。小家伙們雄赳赳氣昂昂的背著小竹簍，排排走。一排小孩兒路過耕地，遠遠的就聽到知青們又在喊口號。

　　“不怕苦不怕累，建設新農村，加油加油加油！！！”

　　“不怕苦不怕累，建設新農村，加油加油加油！！！”

　　周而復始，豪氣衝天，朝氣蓬勃震天吼。

　　小孩子們聽了兩遍，也學會了。

　　小桃子清清脆，又帶著幾分小孩子的軟糯氣：“加油加油加油！”

　　學是學了，會是會了，但是小家伙兒們倒是隻覺得這一句最氣勢。

　　“一二一，加油！一二一，加油！”

　　小孩子們跟著亂叫，許家屯兒的知青正在幹活兒，聽到脆生生卻一點也不齊的喊聲，紛紛看了過去，他們立刻來了精神，更加大聲一些。

Advertisement

　　大隊長過來檢查工作，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被這些人叫的腦仁兒疼。

　　這是二重奏？

　　大隊長深深的看一眼和小孩兒都能二重奏上的知青，深深感覺到了無奈。

　　行吧，忍了！

　　畢竟，他可不能阻攔他們喊口號啊！

　　這不是zz不正確嗎？

　　隨他們去吧。

　　好在啊，小孩崽子們喊著小口號，溜溜達達的就走過了耕地，他遠遠的看著，心道還行，他們倒是……啊，不對！！！

　　他立刻叫：“許朗！”

　　走在最前頭的許朗似乎聽到什麼聲音，回頭一瞅，就看見他爸了。

　　他仰仰頭，喊：“幹啥？”

　　大隊長蹙眉，問：“你們這是往哪兒走？我告訴你們，不許出村子，聽到沒有！外面可是有拍花子，還有拐子。你們要是丟了可就回不來家了！幹最多的活兒，吃最少的飯。”

　　小許朗覺得他爸真跟他媽說的一樣，娘娘婆婆的。

　　他擺擺手，一副豪氣的樣子：“爸你放心，我們不出去。”

　　大隊長繼續問：“那你是去哪兒？”

　　小許朗：“我們往這邊走還能是去哪兒？我們當然是去小河啊。”

　　他一副“爸你怎麼這麼笨”的表情，而跟在許朗身後的幾個小尾巴也是同款表情。大隊長：“……”

　　小桃子揮揮手，說：“伯伯，我們去抓大魚！”

　　村裡的小河並不十分的大，尋常夏天連續不下雨水少，像是小桃子這樣六歲的小姑娘下水，也沒什麼問題，最深的位置不過就是剛過膝蓋不遠。遇到下大雨河流上漲，小桃子這樣的小孩子就不能下水了。不過十多歲的大孩子還是完全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再厲害一點，上流水庫開閘放水，那樣才是隻能成年人下水。

　　他們這條河，跟人家水域充足的地方不同，算起來就是條小河。二三十年，也沒聽過誰在這河裡出事兒，所以倒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可是該有的叮囑，還是要有的。

　　大隊長笑了出來，說：“好，去吧，不過小心點哈。”

　　小桃子比出三個短短粗粗的小手指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隨即拍拍小胸脯，說：“你就放心我吧。”

　　大隊長：“……看你們這些毛孩子，真是不能放心。”

　　他再三叮囑：“玩好了就早點回家。”

　　小伙伴們齊刷刷的“好！”

　　他們邁著凌亂的小腳步，噠噠噠的來到河邊，前幾天下過一場雨的關系，河水比以往大了不少。幾個半大的姑娘都佔據了有力的位置，正在洗衣服。

　　要知道，隻要河水能用，村裡人幾乎都是在這邊洗衣服，趕上熱鬧的時候，位置搶都搶不過來呢！每一年，為了爭搶這洗衣服的絕佳位置，都要打個幾仗的。

　　今天雖然還好，但是小桃子看著他們再洗的髒乎乎的衣服，又看看河水，小小的嘴角抽了一下。

　　小桃子左看看右看看，說：“我們怎麼抓魚？”

　　頓了一下，又趕緊糾正一下自己的話：“我們還要抓魚嗎？好像……”

　　她對著小手手，小小聲：“不太幹淨的樣子。”

　　有點點，髒。

　　幾個小孩子，紛紛犯了難。

　　他們做決定的時候十分豪氣衝天，但是現實太捉弄人啦。

　　好打臉哦！

　　幾個小家伙兒面面相覷。

　　正在幾個小家伙兒犯難的時候，正在洗衣的一個小姑娘看向了他們，說：“你們咋來這邊玩兒了？”

　　又問許桃桃：“你姐姐呢？這兩天都沒有看見你姐姐。”

　　這是她姐姐許柔柔的老伙伴。

　　比他們年紀大，就不是小伙伴。

　　許桃桃：“姐姐要在家幫忙的。”

　　那個小姑娘也了然，點頭：“哦對，聽說了，他們蓋房子在你們家吃飯。你們家好幸運哦。”

　　他們家如果接到這樣的活兒，他們就有好吃的了。

　　再一想，真是很羨慕的瞅了小桃子一眼。

　　“那你怎麼不在家幫忙？女孩子該在家做事的。”

　　許桃桃正要回答，小許朗大聲：“小桃子還小呢！小孩子不會做飯！”

　　茂林點頭：“對對對，我們還是小孩子，大孩子才會做飯。”

　　這又不是剛才，信誓旦旦說自己是大孩子的時候了。

　　小許朗拉住許桃桃，說：“走，我們往上遊走，看看有沒有魚。”

　　許桃桃軟糯糯：“好！”

　　小家伙兒們，手拉手，一個牽著一個，咚咚咚的跑開。

　　小許朗壓低了聲音：“桃桃還小，不用幹活兒。如果有活兒，你告訴我們，我們幫你！我媽媽說，小小年紀就幹活兒，會壓彎脊梁，長不高的！小桃子不可以是小矬子。”

　　小桃子嘴角翹的高高噠，認真說：“桃子不是小矬子，桃子是個大高個兒。”

　　她又說：“我們互相幫助，都長高高！”

　　“好！”

　　幾個小孩子的小拳頭頂在一起：“說定啦！”

第12章 螞蟥呀

　　抓魚這種事兒，難不倒村裡的小崽崽們。

　　但，河裡的魚，可少之又少。

　　一幫小孩子河邊兒折騰了好久，也沒找到一條小魚。幾個男孩子都有些灰心喪氣，小桃子則是攥著小拳頭給大家打氣：“可以可以，我們可以的！”

　　她用力翻開石板：“也許魚魚藏在石板下……啊！”

　　她縮了縮脖子，說：“螞、螞蟥。”

　　小姑娘恨不能原地嗖的一下消失，小許朗眼看她就要放手，叫：“茂林，上！”

　　幾個小朋友總是在一起玩兒，可有默契了。茂林飛快的竄上前：“表妹我來。”

　　他接了手，小桃子飛快的後退好幾步，小臉兒都白了。不過還是強撐著膽子，往前直瞅。

　　她格外認真：“小心，它會吸血。”

　　小許朗：“沒事兒，我堂堂許家屯英勇少年，還會怕這個小小的東西？你們忘啦，這東西曬幹能換錢的。”

　　他趕緊找了兩根木棍，用筷子一樣將螞蟥夾下來，三隻黑溜溜的螞蟥。小桃子深吸一口氣，由衷的感嘆，這可比三隻土鱉還惡心。不過，想到這個東西能換錢，小桃子就堅持著，眼巴巴的盯著軟噠噠怪惡心的螞蟥。

　　這是螞蟥嗎？

　　不是。

　　這是錢這是糖這是餅幹這是麥乳精這是……總之，就不是螞蟥！

　　小許朗得意洋洋的跟幾個小伙伴炫耀：“我聰明吧？我記性好吧？林子哥哥說過的，這個能換錢，嘻嘻。”

　　幾個小孩子也想起來了，一個個摩拳擦掌的，小桃子高興的小揪揪直晃，她說：“既然沒有魚，我們抓螞蟥呀。抓很多很多。”

　　小許朗睨她：“你不害怕嗎？”

　　許桃桃理直氣壯噠：“害怕，但是想到能賺錢，我就覺得還是可以忍一忍噠。”

　　幾個小男孩兒默默的看她，異口同聲：“你可真是個財迷啊。”

　　要是這麼說，許桃桃可就不依了呀，她叉著腰，說：“那你們不想要零花錢買糖嗎？”

　　……這，還是很想的，不想才是大傻子。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十分有志一同：“幹！”

　　茂林到底是比小桃子大一歲，還是很知道照顧小表妹的，他說：“桃子別下水了，你給我打下手兒，咱們合作。”

　　許桃桃乖巧點頭，嗯了一聲，說：“好噠。”

　　她吸溜一下口水，說：“有了錢，我們就能買糖了。”

　　小孩子對著甜甜的滋味兒，是一點也不能抗拒的呀。幾個小孩子有了一根大胡蘿卜在前邊吊著，一個個全都的全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就精神。

　　嘿呦嘿。

　　別看這河裡找不到什麼魚。

　　但是，螞蟥可不老少呢，翻一翻水裡的石頭，每個下面都有呢。這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積攢了一小堆兒，下遊位置幾個洗衣服的姑娘看他們瞎攪合，叫：“小桃子，你們這些小孩兒去一邊兒玩兒去，看這水讓你們整的渾的，還讓不讓我們洗衣服啦。”

　　小家伙兒們有點小心虛，一個個乖乖的把螞蟥弄在葉子上，拎著往下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