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別人,那人是陸家管家的兒子,陸燕生的貼身。
我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可阻止不了。
大腦啊,那有多少神經呢,我怎麼可能不害怕?
慌張之中,我欲跑過去看倒地不醒的,慕容譽的傷勢。可惜被身邊陰晴不定的陸燕生死死抓住。
這樣的擔憂,被他當作心痛情郎的證據。
我著急,衝著倒地不起的年輕男子大喊:「慕容譽!慕容譽!」
他躺在地上,用最後的力氣睜開眼,他的後腦勺貼著地面,已經暈染出一大片殷紅的血。
他滿臉蒼白,卻衝我笑一笑,聲音小得不行:「對不起哈……我他媽的……被暗算了哈……」
沒有然後了,他徹底閉上眼睛。
我大哭:「醒醒!你醒醒啊!」
陸燕生將我被禁足在屋子裡,直到我聽說慕容家茶葉生意破產的事實。
我忍不住開始細想。
從頭來想,從陸燕生,給了慕容老太那些門路開始。
六
慕容譽因為腦後的那一擊,再也沒醒過來。
慕容老太敗了家,唯一的孫子如此,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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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是造孽,而且我心痛慕容譽,於是暗中讓小丫鬟把我的銀兩細軟拿去慕容家。
陸燕生知道這一切後,暗中全都扣下。直到慕容老太咽氣兒了,他才拿著那些銀兩找我來。
哗啦——。
他將那些被布包著的銀兩撒在我面前,我覺得自己都要眼花了。
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冷笑,慢悠悠坐下:「慕容家老的硬挺了三個月啊,到後來變賣家產給孫子治病啊。」
「你猜她怎麼死的?」
我忽然覺得很惡心,忍不住往後退。他狠狠走上前來拽住我:「生意賠了,姓慕容的連家都賣了,跟慕容譽住在破廟裡,沒東西吃,吃土,後來脹死了。」
「慕容譽,躺在破廟幾日沒人照顧,餓死了的。」
那樣……那樣一個清白仗義的慕容譽啊……怎麼就落得這樣可悲的下場!
我忍不住,又覺得想吐,步伐虛空,於是突然昏厥過去了。
閉眼之前,我瞧見他驚恐地抱住我:「年年!」
而再醒來,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笑得幹幹淨淨:「年年。」
我看著他,忽然也笑:「你幹嗎啊,笑什麼?」
看得出,他神情中閃過一絲被隱藏得極好的驚愕。
他是意外,意外我為什麼會對他笑,意外,我為什麼不追問慕容譽的事情。
我笑:「阿母呢?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他一愣:「年年。」
我自顧自地說:「你不會還要將木盒還給我吧?拿去吧拿去吧,那裡也沒有多少錢的,可是你要加油啊,雖然家產沒了,但你還有勤勞的雙手啊!去創造屬於你的財富吧!我們為什麼不讓夢想照進現實呢?!萬一成功了呢?!」
他忽然緊張地握緊我的手:「年年,你怎麼了?」
我笑,我?我很好啊?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睜開眼睛,我就在這裡了,不過這裡是哪裡啊,我為什麼會從琅坊出來啊?
他請來姑蘇最好的醫官。
醫官說,我可能是太悲傷了,大悲大怒後,把當時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醫官走後,他坐在床上抱緊了我,那樣那樣緊,他說四個字:這樣也好。
我不言語。
我懷了他的孩子。
但我會挑個好日子,送他一份大禮。
阿荔知道我懷孕了,她邀請我入府,而我有了上一次挨耳光的經驗,所以裝作懵然地看了看陸燕生:「她差人請我去,我不要去了罷。」
陸燕生深深地看著我,握緊我的手:「嫁給我吧,年年。」
我笑,好啊。
於是這一次我沒有應阿荔邀請入府,而是在別宅準備婚禮。
妾入府,不隆重的,隻是有些小事情要操心,我想著,反正離死也不遠了,那就臨死之前好好漂亮一回吧。
婚服是偏紅色的,但秀禾樣式好看,我喜歡。
那天晚上,小轎子把我抬進去陸家,我開心,又不開心。
開心的是如今我終於能平靜地細想我與他之間的關系。
而不開心的,是我明白,我東北哥哥的死,我釋懷不了。
坐在小偏院子裡,我蓋著蓋頭,他走過來,慢慢地掀開。
我抬頭看著他,陸燕生的神情是滿足的,他笑,幹幹淨淨,他輕輕說:「年年,你終於是我的人了。」
「你是我的年年了。」
我問,燕生,你愛我嗎?我是妾。
而他紅著眼眶,半跪下來,在我面前。
他搖頭,認真而肯定:「我心裡是你。」
我許久沒有講話,隻看著他。
真是好看的人,風華正茂,翩翩君子,喜服馬褂襯得他就好像是個剛娶親的少年。
我真是好喜歡。
我問,可你有妻子。
他沉默了,但他又說,年年,阿荔娘家,對我有恩。
我點點頭:我知道的。
他看著我,定定地言:「可我是真的喜歡你,白頭偕老的那種。」
我明知道是不能白頭的。
我明知道,是不可能白頭的。
但我笑,又笑,好啊,我也想跟你白頭到老啊。
合卺酒,靜靜擺在那裡,他抱著我,情深地看著我,將我直接抱到那小圓桌子上。
我與他,交杯飲合卺,淚與平生落。
他以為我是感觸良多,遂親昵替我擦掉臉頰上的淚。
我說,我累了,我們早些安置吧。
小腹已經是微微隆起了。
我摸了摸,忽的說,好想家,也不知道,究竟還回不回得去。
他安慰我,你想家,是想琅坊,還是本家?但無論你想念哪裡,為夫都會帶你回去。
我望著他,深深地凝望,有些不舍:可若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呢?
但這句話,我沒有問。
我知道的,沒法問。
況且這句話,也沒有答案。
我認了,真的認了,回不去家,也認了。
我說,夫君,你去床榻裡頭的枕頭底下瞧瞧,我留給你一個東西。
他親我一口,溫柔得不像話:「我愛你。」
我含淚:我也是。
他笑得燦然,眼神如熠熠生輝的耀眼星海,轉頭去床榻的枕畔尋我說之物。
那是四根琵琶弦,是我第一次彈琴給他聽的時候,用的弦。
而今,用不到了,這是我覺得最珍貴的物件,於是我送給他,留作念想。
但他不知,我在他回頭不久,從懷中摸出煙膏,利索吞了。
那還是春滿姐姐給我的,那一盒,大煙膏子。
我那時覺得,雖然我不用這個,但總歸是春滿姐姐的好意,我就留下做個念想吧。
可現在,不想用也得用上了。
我實在活不下去了。
慕容譽那樣殘忍地死去了。
我愛你的,真的,很愛很愛你的,因你當初溫暖了我啊。
你不知道,久居黑暗裡的人,一點光熱,都是救贖啊。
你摸出枕頭下的琵琶弦,我已撐不住,倒在地上。
胃裡灼熱痛苦得不行啊,滿嘴是苦味。
可這人生的苦,是比這還要苦上許多的,我終於知道了。
你見到我如此,瘋狂地跑過來,驚恐地抱起我,要叫人。
我苦笑:「別……別叫人,我活不成了。」
你看到我手中拿著那一盒大煙膏,皺眉,瘋狂道:「為什麼?!為什麼?!」
我笑,很痛很痛:「你害人啊,你害了慕容譽啊。」
「害的我都沒有好好跟他說聲再見啊……」
「你不知……我這一生,苦……也孤獨,而他……他跟我一樣啊……」
「我們……都是迷路……又……又回不去家的人……」
閉眼之前,他還在試圖叫醒意識已經逐漸渙散的我。
我最後顛三倒四地說:「我來姑蘇……不做妾……我死了,可千萬別讓我進你家祖墳啊……我不願意……」
他顫抖著手緊緊環抱住我,痛苦嘶吼:「年年——!」
陸燕生坐在地上,捏緊手中那四根琵琶弦,痛苦抱住身體逐漸冰冷的她。
——
陸家正房屋子裡,尚在聽偏房動靜。
阿荔有些焦躁,問身邊的老婦人:「你把藥下在合卺酒裡,會不會她死了之後被人發現?」
那老婦人相當有自信了:「不會的少奶奶,那藥,單吃死不了人的,得配著膳食用,何況她今天入府小丫鬟不是偷偷給她送了蛋羹嗎,眼看著她吃的,咱們現在就安安穩穩地等信兒吧。」
阿荔望著銅鏡,幹幹淨淨,不笑,不怒:「她死了,好好給她辦一辦。」
結局篇
我仿佛能看到慕容譽在不遠處叫我,他站在庭院裡,笑得豪爽,絲毫不是那日失去生機的他了。
他叫我快點過去,要帶著我離開這裡。
我回過頭看一眼,陸燕生還抱著年年。
我是這悲慘世界的旁觀者,身份從未變過。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究竟是喜是怒,隻是看了他幾眼,慕容譽過來拉我,他說,快,我們快走,再不走,就真回不去了。
之後我很久都沒有出屋子,我走不出去。
「□落」他一心沉浸在失去年年的痛苦之中,他聽不見我,也看不見我。
而這時的我,是周華瑛,不是年年。
再睜開眼,是 2019 年我得了把鳳頸琵琶的夜裡,蘇州河水冰冷浸骨,我一個激靈開始伸胳膊搖腿兒地在河水裡冒出頭來。
這裡哪還有什麼鳳頸琵琶?早掉河裡找不見了。
有的, 隻剩下友人驚愕的呼喊,和向我伸出的援助之手。
我被她們艱難地拉上小船去,渾身湿透, 回到評彈坊換衣服,始終一語未發。
她們以為我被嚇著了, 然不是,是我在確定,我活著嗎?姑蘇那些事,是真的嗎?
我看著自己的腳, 我穿三八的鞋碼。
朋友們安慰我,陪伴我。
我許久隻抱著琵琶坐在琴房裡呆坐, 我想,過去那十幾載小時光, 竟隻是落水後我迷離渾噩的剎那。
彈指一揮間,我去了, 又回來。
做了年年的夢,愛了年年的人,恨了當初的世道, 嘗了那時的辛酸。
現在,我又孑然一身了,唯有琵琶久伴與我,輕舟風月,在我左右。
我曾在過去渴望安穩周全過活人生, 然這慈悲想法從未成真過。
我曾在灰暗過去得到善意光熱並為此快樂暢然,可最終,我領悟到的, 不過是所謂歡愉, 無非須臾瞬間爾爾。
有什麼可驚豔的?
世上不曾有永恆的快樂,我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逃不過看戲人口中的一句, 可憐啊, 可憐。
姑蘇還在,我也還在, 年年不在。
琵琶還在,坊還在,阿母不在。
我後來去東北, 遇到很多正直仗義的大男孩,我專尋那些舞蹈系的,平轉轉得好的高個兒大男孩,可慕容譽不在。
我愛上了別的男子,他來評彈坊找我, 聽我彈琴, 唱歌兒, 他由衷欽佩,說真好聽,蘇到骨子裡。
他說, 就請嫁給我吧。
可我的心不在。
淚, 愛,恨,怨, 隨往日那杯酒,那時情,落盡。
塵埃。
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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