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氣死我，你就直說。」

我順著他的意，沒有再叫哥哥惡心他。

11

第二天晚上回家。

宋姝看見我們也沒察覺異常。

隻當是應酬得太晚，離家遠又喝了酒，就隨便在外面住一夜，白天又忙著工作了。

至於我爸，早就沉浸在溫柔鄉裡，懶得管我。

瞧瞧宋姝面目含春的嬌羞模樣。

我掩下眸中的冷色，和宋祁明一前一後上樓。

進房間前，我和他說了句「哥哥晚安」。

某人現在對「哥哥」兩個字也不 PTSD 了，反而興奮得很。

畢竟昨晚逼著我喊了很多句「哥哥」。

宋祁明一臉餍足，眉頭微挑，饒有興致地回道：「妹妹也早點休息。」

真是好一副「兄」友「妹」恭的場景。

12

隔天，我特意起早，卡著時間敲宋祁明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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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敲一下，我就被拽了進去。

咔噠，房門反鎖。

宋祁明習慣早上起床時再衝個澡。

他裹著浴袍，身上沾著未消散的霧氣。

他一點都不客氣，捧起我的臉就親。

輾轉間，宋祁明又問了和昨晚一樣的問題：

「寶貝，我們復合好不好？」

我專注接吻，沒吭聲。

這時，叩叩——又有人敲門。

「祁明，開下門。」是宋姝。

我伸手推他，反被扣住。

「昨天應酬完又忙工作，肯定沒休息好。我泡了杯蜂蜜水，喝完能緩緩頭痛。」

見沒動靜，她又敲了兩聲。

木板的輕微震動通過我緊貼的後背傳導過來。

面前，宋祁明的心跳愈猛。

兩種聲音在我耳邊重疊，覆蓋。

「媽，放門口吧，我在換衣服。」他微微撤離我。

宋姝放下杯子卻沒離開，突Ŧũ̂ₔ然問了句：「你看見楠星了嗎？」

「沒看見。」

他盯著我，嘴裡說瞎話不打草稿。

我聽到門外又多了道腳步聲。

「怎麼了？」是我爸的聲音。

宋姝應道：「沒什麼大事。我給楠星也泡了杯蜂蜜水，但她不在房間，就順口問問祁明。」

我爸應該是緊皺眉頭：「這孩子最近越來越不聽話，一大早就不知道瘋哪裡去了。」

「孩子長大都不喜歡被父母管，你別說她了。」宋姝寬慰道。

兩人闲聊著走遠。

13

門內。

宋祁明沒打算放過我。

他沉著臉：「剛才為什麼不回答？」

啊？

我回答了，咱倆就暴露了。

雖然是事實，但這理由顯然不能說服他。

宋祁明頓時面無表情：「難道你又耍我。」

「有沒有可能，咱倆現在的身份確實不方便復合呢。哥哥？」我提醒他。

宋祁明嗤笑，整個人陰陽怪氣：「復合不方便，買可樂倒是挺方便。」

提上褲子就不認人，這不是耍他是什麼。

我狡辯：「難道你不覺得這種背德感很刺激嘛，多好玩。」

「還背德，我看你是缺德。」他刺我一句，半眯起眼警告我，「既然你想玩，那我陪你。但再敢像上次那樣丟下我突然離開，你就死定了。」

我小雞啄米式點頭。

這個套路我懂。

我逃，他追，我們都插翅難飛。

14

我的實習工作是總裁助理，說難聽點就是宋祁明的小跑腿。

工作內容就是送送文件，打印下資料，清闲得很。

我沒打算接手我爸的產業，當然他也沒打算交給我。

他怕辛苦半輩子，歸來仍是窮逼——被我搞破產。

我爸的計劃是Ṫŭ̀³等他退休後提拔個靠譜的人經營，每年的分紅就足夠我揮霍。

所以當初填報專業的時候，他沒逼著我選工商管理，而是讓我挑了喜歡的繪畫專業。

也是那次讓我徹底意識到，選擇的自由是多寶貴。

我的繪畫天賦很好，算是小有名字的畫手，約稿挺多。

在公司摸魚時一般都是在用 iPad 趕畫稿。

叮咚，屏幕突然跳出一條消息。

緊接著好多條提示，全是「xxx 回復了你」。

賬號是宋祁明的，應該是以前用我的 iPad 同步登錄，忘記退出了。

好哇，老板帶頭上班摸魚。

我點開他發布的帖子。

「前女友甩了我之後說想我，但事後我提復合，她又說不方便。我該怎麼辦？」

評論五花八門：

「兄弟快跑，她在 KTV 你啊。」

「不是，你真給她了？糊塗啊，她哪是想你，她是饞了。」

「男人還要什麼名分啊。」

「好奇為什麼被甩。」

宋祁明回復了最後一條：「她說膩了。」

評論區清一色的：「呸，戀愛腦！跟王寶釧一起挖野菜去吧。」

我用手機注冊了個小號評論：「說不定她有苦衷。」

宋祁明回得很快：「我也覺得。」

評論區又是清一色的：「兄弟們撤吧，沒救了，戀愛腦會自動洗地。」

叮咚，宋祁明竟然還私信我。

「感謝，我會問清楚的。」

「……祝你早日復合。」

「雖然還沒，但借你吉言。」

或許是心虛，看到這句話，我差點以為馬甲爆了。

但透過玻璃，宋祁明正一臉認真地盯著電腦屏幕，並沒有關注我。

應該是我想多了。

15

我的心情很復雜。

其實我的苦衷也沒那麼苦。

當初突然回國，是醫生說我媽的抑鬱症又嚴重了，開始有強烈的自殺傾向。

我媽生下我就患了產後抑鬱，又因為我爸常年的冷漠壓制，這麼多年一直沒好。

但病情加重是因為我的離開。

她不能接受唯一的女兒，遠遠逃離她。

從小到大，我媽對我都特別溫柔，我也很依賴她。

但這種溫柔一對上我爸就變了，變得卑微討好。

連我都能察覺到爸爸不愛她，可她依舊抱著丁點希望，甘願受冷待，再將委屈不厭其煩地灌輸給我。

如果說我爸掌控著我的行為，那我媽壓制的就是我的思想。

更可悲的是，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我按照醫生的囑咐連夜飛回國。

舷窗外，夜幕一片漆黑，莫名帶著幾分壓抑，僅有幾顆稀疏的星星斷斷續續地閃爍。

對我來說，宋祁明就像那些星芒，隻能給我帶來短暫的光明。

飛機落地的瞬間，我清醒意識到，自由時間徹底結束了。

所以，我給宋祁明發了消息。

「我們分手吧。」

16

回國後，我一直陪在我媽身邊，她的狀態逐漸好轉。

醫生也說她最近情緒很穩定。

所以我抽了兩天時間，去學校處理堆積的學業。

但等我回到家，我媽情緒又變得敏感低落。

吳媽說：「夫人出去逛了一圈，回來就這樣了。」

一開始，我認為是我的問題。

直到宴會那晚，我看了一夜媽媽的日記。

原來那天她看到我爸和宋姝走在一起。而我爸媽和宋姝大學時候就認識，是好朋友。

他們的故事走向很老套，都喜歡上我爸爸。

但我爸渣得很依舊，在兩人之間搖擺不定。

最後還是因為爺爺更看好溫柔端莊的媽媽，他才和我媽結婚。

俗話說，男人娶了白玫瑰，時間一長，便成了粘在衣服上的飯米粒。

而紅玫瑰則成了心口上的朱砂痣，仍舊豔麗炫目。

所以，即便那天我爸和宋姝隻是生意間正常的攀談，但在我媽眼裡就是火花四濺的重逢。

她對我爸太執著、太瘋狂。

得不到又無法阻止。

最終，在那天深夜結束無望的愛和生命。

17

雖然這是我媽自己的選擇，但不妨礙我恨我爸。

為什麼娶了她，又不愛她。

明明隻要施舍一點點愛意，哪怕是假的，我媽也會有活下去的動力。

可他沒有。

是他逼死了我媽，憑什麼現在能得到幸福。

宋姝隻是一個間接的導火索，沒有她，之後說不定還會出現李姝、王姝。

話雖如此，可得知我爸真的要和她結婚，我還是忍不住遷怒。

尤其當我查到，她還有一個兒子叫宋祁明，前段時間剛回國。

像八點檔的狗血故事，有情人終成兄妹。

還沒見到宋祁明，我就計劃著和他重新交往。

這樣就可以破壞我爸和宋姝的聯姻。

我愛他，但做不到和他毫無芥蒂地在一起。

因為宋姝。

也因為他的愛熾熱又純粹，比我這種五分真情、三分見色起意還有兩分是利用的感情強太多。

可真正重逢的瞬間，我腦子裡突然什麼想法都沒了。

他還是讓我怦然心動。

我的計劃在實施，可心卻不斷搖擺，困在矛盾的死角。

18

從公司回家後，我一直在等宋祁明開口問我。

可熬到凌晨一點，也沒見他有行動。

不問也好，我還沒組織完語言。

我倒了杯水，喝幾口潤潤幹澀的喉嚨。正準備上床睡覺時，突然聽到隔壁陽臺有動靜。

宋祁明的房間和我是對門，因為戶型設計，我們陽臺是相鄰的。

我放輕腳步，靠近。

他正靠著欄杆抽煙。

指尖燃著火星，吐出的煙霧都帶著孤寂和落寞。

我忽然有些心疼。

但也感慨，他喪起來也這麼帥，誘人沉淪的頹廢帥。

宋祁明腳邊還散落一地煙頭，似乎抽了許久。

我記得他以前是不抽煙的。

「宋祁明，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他沒料到我會撞見，隨手將煙掐滅，臉上又勾起笑，張口就是騷話：「想你想的唄。」

看他這樣強顏歡笑，我突然鼻子發酸，莫名地胸口發悶。

「宋祁明，我想抱抱你。」

「好，給我開門。」

他早就習慣我提出的任何無理要求，立刻轉身要來我房間。

「等等。」我叫住他。

然後一腳蹬上護欄，順著牆邊突出的橫梁直接翻進了對面陽臺。

宋祁明被我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在我躍下時穩穩地接了個滿懷，方才心安。

他低喝：「這麼危險，萬一出事怎麼辦！」

我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鎖骨，「我上學時背著我爸和老師偷偷翻過很多次牆，沒事的。」

宋祁明還是一臉後怕。

窩在他懷裡，我才聞到他身上還殘留著酒氣，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並不難聞，卻莫名嗆得我眼紅。

我眸中染霧，嗓子發緊，語氣艱澀：「宋祁明，對不起，我不該提分手的。我沒有膩，是……」

情緒上來，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我和爸媽的事，還有我們交往、分手、重逢的心路歷程。

從媽媽過世後，一直被壓抑的情緒在此刻突然宣泄出來。

「宋祁明，我是個玩弄你感情的壞女人。」

宋祁明原本在默默傾聽，順便替我擦眼淚。

結果聽到這句，忽然捏了下我的臉：「還挺有自知之明。」

「那你現在還想復合嗎？」

「你知道的。」他溫熱的指腹摩挲著我的後頸，靜靜凝視我，「他們都說我戀愛腦。」

我瞪大雙眼。

我就知道，馬甲爆了！

不對，說不定那帖子就是個引我上鉤的圈套。

可惡，他一個平 A，我把大招都放了。

宋祁明甚至沒給我控訴的機會，堵住我的嘴。

這時，砰——房門突然被踹開。

我爸、宋姝、吳媽還有一幫佣人都抄著家伙湧了進來。

結果瞬間呆住。

尷了個大尬。

你敢信，我們還是拉絲狀態。

19

宋祁明烏鴉嘴成真。

我翻陽臺真的翻出事了。

別墅有安保系統，攝像頭捕捉到我的身影，直接把警報發送到我爸的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