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如此劍道，當世罕見！

　　這絕非是蒼青能夠教出來的弟子，蒼青使不出如此高明劍道。

　　“鏗——”

　　一聲清脆劍擊聲。

　　林毓秀的劍直擊上賀西來的劍，將其擊退。

　　六十息後，劍氣飓風散去，消失。

　　四下竹林清幽，靜雅。

　　林毓秀收了劍，青蓮劍重修歸於劍鞘內，藏於她袖中，她目光依舊帶著尚未斂去的劍芒，鋒銳逼人，望向前方賀西來，“師伯承讓了！”

　　前方，賀西來目光驚疑不定打量著她，心下猜測不斷。

　　許久之後，他笑了，“你的劍道不比你的膽量遜色。”

　　賀西來亦收了劍，一身靈力修為又重新恢復為元嬰後期，他朝著林毓秀走去，“給蒼青做徒弟，倒是委屈你了。”

　　“他教不出你這樣的弟子。”賀西來聲音篤定說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毓秀從他話中聽出了幾分“他不配”的意味，這讓她的心情瞬間愉悅，隻要你也討厭蒼青，那我們就是好朋友！林毓秀臉上露出幾分笑，對著賀西來愉悅輕松道，“實不相瞞，他未曾教過我一天，我之修行與他無關。”

　　賀西來聞言沉默。

　　對於蒼青叛逃墮魔原因，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比林毓秀還清楚。在那日蒼青叛逃後，天玄宗便開始著手調查他的事情，許多林毓秀不知道的隱情，天玄宗亦都查出來。

　　譬如蒼青最初想要復活的並非是白輕紗，而是其父親，但是他父親身隕魂滅，再無復活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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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譬如，蒼青這些年一直受心魔折磨，修行早在數百年前便停滯不前，且因為舊疾修為有損。

　　蒼青收林毓秀為徒的原因，天玄宗亦查的清楚，從一開始蒼青收林毓秀為徒便不安好心。

　　思及此處，賀西來便嘆了口氣，看向林毓秀的目光柔軟了幾分，語氣溫和道：“我們那邊坐下談。”

　　他便帶著林毓秀走到竹林深處的涼亭內。

　　亭內，桌上擺放著一壺清茶，幾碟點心。

　　林毓秀和賀西來對面而坐。

　　“你的劍道和誰學的？授你劍道之人，劍道造詣非常，獨成一道。”賀西來說道。

　　林毓秀聽得心裡連連點頭，驚寒師伯可是劍道天君，他的《天藏劍法》哪怕擱在擱在天才英傑輩出的上古時期，依舊是名動修界，排的上前列的。

　　她和姬晏、啟明三人隨著驚寒師伯修習《天藏劍法》，從起點上就甩出旁人一大截。

　　賀西來問林毓秀劍道和誰學的，林毓秀自不能將實情說出，她出於私心想將她在南柯世界內的經歷隱瞞下來，所以她隻道：“夢中學得。”

　　聞言，賀西來便未再問，他早在決意接任明劍峰執劍長老一位時，便將林毓秀的事情調查的清楚，包括她得奇書《南柯》，且書中有奇遇。

　　個人機緣，外人不好過於打探，點到為止。

　　賀西來轉而問起她今日來意，“你前來見我，所為何事？”

　　“弟子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故而前來詢問師伯。”林毓秀說道，她將夢凝仙子與她所說的話道了一遍，“師伯覺得此事我該如何處理？”她目光看向前方賀西來，詢問道。

　　賀西來聞言並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她，“那日在掌門大殿，你所言可是認真？”

　　林毓秀聽後一怔，立即反應過來，那日賀西來也在殿內！

　　電光火石間，原本想不通的一些地方瞬間明悟！

　　為何賀西來會在此時回歸宗門，會接任地位極為特殊的明劍峰執劍長老一位，舉個例子吧，在皇帝年幼還不足以當政時，便會有顧命大臣的存在，或是攝政王，意義都是一樣的。

　　賀西來的執劍長老之位，便相當於此。

　　林毓秀瞬間便想明白了其中關鍵，想必賀西來不想讓明劍峰首座之位旁落他人，師門一脈錯失首座傳承替蒼青的錯誤買單，但他本人又不願或是不能（？）繼任明劍峰首座之位，因此隻能在蒼青的弟子中選擇繼承人，但蒼青的三個徒弟，一個失蹤，一個死了，最後隻剩下林毓秀這個獨苗苗。

　　但林毓秀修為又低，目前隻是個築基，她至少也得元嬰才能繼任首座之位，賀西來索性便自個當了這個執劍長老，行代理首座之責，等林毓秀成長起來繼任上位。

　　這是友方！

　　林毓秀立即意識到這點，她抬眸看向面前賀西來，烏黑清澈的眼眸坦然沒有絲毫的隱藏，“自然是認真的。”

　　“我想繼任明劍峰首座，守住歷代祖師傳承道統，還請師伯助我一臂之力！”

　　在賀西來面前，林毓秀毫不避諱沒有隱藏的將自己的野心昭告，她想要得到賀西來的支持，便不能與他虛與委蛇，直言相告！

　　賀西來聽後，目光盯著她看了半響，既沒有反對駁斥亦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問道：“你憑什麼繼任首座之位？”

　　“憑我出自明劍峰首座一脈，憑我歷任祖師為明劍峰操勞付出一生，憑我天才，憑我將來強無敵！”林毓秀擲地有聲道，她精準抓到了賀西來的命脈，賀西來不想讓明劍峰首座之位旁落他人，這便是他的軟肋命脈。

　　賀西來聽後，心下暗贊，這姑娘是個聰明人，聰明過人。蒼青那個蠢了一輩子的人，如何會收了這般一個聰慧機警又天才的徒弟？隻這麼一瞬，賀西來便可斷言，蒼青玩不過這姑娘，他遠非是這小姑娘的對手，會栽倒落得如此下場一點都不冤枉。

　　“隻憑你如今之言，我無法全然相信。”賀西來端起面前茶杯飲了口，“將來太過反復不定。”

　　“師伯待如何？”林毓秀目光直視著他，“要如何，你才肯相助我？”

　　一聽賀西來這句話，林毓秀就知道這事情八成穩了，賀西來已經意動，接下來便是提條件的時候。

　　賀西來沉吟了半響，抬眸看著她，“你意欲參與即將到來的外門大比？”

　　“確是如此。”林毓秀點頭說道。

　　“那便以此為約定。”賀西來說道，“你若是能夠在外門大比奪得魁首，我便推舉你繼任明劍峰首座之位。”

　　他看著林毓秀，笑道：“你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明劍峰歷任祖師基業不可斷在吾等後人弟子手中，否則，何來顏面前去見他們？”

　　不管是活著飛升上界，還是死後下幽冥，都能得見明劍峰歷任首座祖師。蒼青他管不著，但是賀西來可不想到時候被祖師們戳著鼻梁骨大罵，丟不起這個人。

　　“這個賭約，你又敢不敢接下？”賀西來看著林毓秀，問道。

　　林毓秀揚唇一笑，無比自信坦然，“有何不敢？”

　　賀西來笑道，“好膽色！”

　　正事談完。

　　二人悠闲喝茶，闲聊之際。

　　“師伯。”林毓秀瞧著賀西來的心情不錯，便鬥著膽子問，“您老人家為何不繼任明劍峰首座之位？”

　　以如今情況，賀西來才是那個最合適的明劍峰首座繼任者，若是他想要爭奪明劍峰首座的話，哪還有其他人什麼事情。

　　賀西來聞言，斜睨著她，“你這丫頭好大膽子。”

　　旁人都不敢問的，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她倒是如此直白問出。

　　“哪裡哪裡，師伯謬贊了！”林毓秀一臉謙虛的說道。

　　“沒誇你。”

　　賀西來心忖，這姑娘不禁聰慧還臉皮厚。

　　“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賀西來說道，他神色淡淡，“我曾向師尊發誓，此生絕不會覬覦明劍峰首座之位。”

　　林毓秀：……

　　懂了。

　　她覺得這個便宜師伯有些慘，不是一般的慘。

　　“你這是什麼眼神？”賀西來冷哼一聲道，目光瞥著她。

　　“……是敬仰的眼神。”林毓秀機智的回答道，“正是因為師伯的舍己為人，方才有我的明日！”

　　“感謝師伯，這一杯，敬師伯！“

　　賀西來：……

　　這姑娘不是一般的厚顏無恥。

　　“你真的不像蒼青教出來的。”賀西來真心實意感慨道，蒼青那個古板又好面子的人，教不出這麼靈活機靈的弟子。

　　“都說了，他沒教過我。”林毓秀糾正他道，“再說了不像他，豈不是更好？”

　　“也是。”

　　——

　　林毓秀從執劍堂回去，這一趟算是圓滿大成功，不但成功的和賀西來搭上關系，也順利的將他拉到己方陣營，事情比她想象的更為順利。她原本還以為會更加困難一些，但是有了賀西來的支持和從旁協助，難度瞬間降低不少，接下來隻需要她拿下外門大比的魁首便可。

　　所以目標是，外門大比魁首！

　　林毓秀將目光聚集到即將到來的外門大比上，全身心的備戰，期間松鳴劍君的弟子夢凝仙子前來，詢問她有關於蒼青劍君舊物遺產的事情，“林師妹，你與賀長老商議的如何？”夢凝仙子目光看向她，笑吟吟詢問道。

　　“賀師伯說松鳴劍君有心了。”林毓秀說道，“我和師伯商議之後決定，師尊所留下之物皆都充入首座私庫，留給後人吧。師尊犯下大錯，希望以此能夠稍作彌補。”

　　她嘆氣道，“有勞夢凝師姐和松鳴劍君費心了。”

　　聞言，夢凝仙子臉上笑容更深，“林師妹和賀長老皆是深明大義，蒼青劍君雖放下大錯，但他之行為過錯與旁人無關，師妹也不要太過傷心。”

　　她寬慰了林毓秀幾句，便轉身告辭回去稟明松鳴劍君了。

　　林毓秀和賀西來能夠主動放棄蒼青劍君的私庫，這對於松鳴劍君而言是個好事，不管是松鳴劍君亦或是其他二位劍君，都認為自己會是下一任的明劍峰首座，那首座私庫便是他們的私庫，分一部分哪怕隻是小一部分，亦難免肉疼。

　　對於夢凝仙子而言，首座私庫內的珍寶都是她師尊的，她師尊不管是賞或是傳承給弟子繼任，未來都是屬於他們的。林毓秀放棄，於她而言，亦是好事。

　　因此，才會在聽見林毓秀和賀西來主動放棄時，她臉色會那般好看心情愉悅告辭離開。

　　林毓秀聽後心下頓時搖頭道，夢凝師姐還是太天真，這要是她，聽見這番回答，第一反應便是要警覺起來了，哪還能心情愉悅輕松離開。送上門來的珍寶財物放棄不要，不是聖人無私，那便是有更大的圖謀，她看想起來像是無欲無求的聖人嗎？

　　給夢凝仙子的回答，是她自己想出的回復，但她知道這個回復亦是賀西來的想法。蒼青的那點東西他們不要，他們要的是整個首座私庫，等林毓秀當上首座了，整個首座私庫都是她的呢！還在乎蒼青那點東西嗎？

　　打發走夢凝仙子之後，林毓秀便閉關了，一心為接下來的外門大比備戰。

　　這是她的戰場。

　　勝敗在此一舉。

　　——

　　半年後。

　　林毓秀出關。

　　她是在外門大比前一天出關的，剛一出關，她就收到了無數的傳訊符，全都是在她閉關期間積攢下來的未讀傳訊符，有姜雨辰、周書語、楓林晚、趙尋、樂水、夢凝仙子……

　　甚至還有一封賀西來的。

　　她先打開了賀西來的傳訊符，上書：“你師兄從外歸來，今日回來明劍峰，你出關了可來見一見你師兄，認一認人。”

　　師兄？

　　林毓秀立馬反應過來，這個師兄非彼師兄，應當指的是賀西來的徒弟，所以她這是在天降師伯之後，又天降師兄了？

　　不過隻要不是謝明棠，蒼青的那個杳無音訊失蹤多年的大徒弟回來就可，若是謝明棠此時回來，那又要多生事端。如今的大好局面，到時候全毀。

　　等到林毓秀當上首座之位了，謝明棠再回來就無所謂了。

　　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林毓秀看了眼傳訊符的時間，是一個月前傳來的，那就無所謂了，反正都一個月過去了，不急在這一時，明日再去拜訪。如今天色已晚，並非是拜訪賀西來的好時機。

　　她看完賀西來的傳訊符之後，又拆開其他人的傳訊符，她首先拆開了姜雨辰的，姜雨辰的傳訊符最多，每一封都是話痨，什麼，“師姐，你知道嗎？星嵐劍君昨日和平源劍君在明劍峰試劍場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