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5

為了防止公司破產，就像那本狗血耽美裡提到的一樣，我每天兢兢業業在總裁辦鼓勵員工。

天天準時。

並時不時給大家發放慰藉書籍。

《論員工如何為公司高效產出效益》。

《鐵血老板下的巍峨員工》。

《職員奮進締造牛×公司》。

在我朝九晚五的操縱下，聽說整棟大樓現在人心惶惶，平常鹹魚的翻身做聖鬥士，上進的更卷。

倒不是我故意在開玩笑，而是我十八歲仰仗老爹辛苦奮鬥半生環遊世界後太闲了。

所以我準備創業。

彼時正忙得不可開交的老爹虎軀一震。

「你賭錢了？」他盡可能合理猜測。

我：「……」

我蹙眉，正色認真為他展現偉大藍圖。

「當然不是，我是想讓老爹的財富迅速增長。」

順便詳細周密給他講了我的創業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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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思熟慮很久，說他陸多餘決定投了。

結果丟東西回去拿，老爹背對著我和李殊講：

「讓他造吧，三億當零花了。」

所以從那以後備受重創的我，暗自決定努力進取。

結果——

結果可恥地賠了兩億……

他老人家在我幾歲時就有了想法，領養一個兒子替我打理公司，梁枳就是從那時候被帶回家來的。

大概是太累了，癌症不幸找上門來。

去世前他打理好一切，把李殊交給我，也把梁枳帶過去說了話，最後才叫我進病房，老頑童虛弱著笑。

「你老子我知道你胸無大志。

「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吧，爹都給你安排好了。」

從那以後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守著偌大的公司，頹廢地看著大家忙碌，看著李殊和老爹的人手鞍前馬後，而我坐吃山空，繼續胸無大志。

那年直播剛興起，我說這項目我陸呈覺得可行。

都有白頭發的李殊僵硬如雕塑。

「少爺，您還是養尊處優吧。」

我看著他也不容易，勉強心疼了他一下。

隻能嘆口氣躺得更平：「好吧。」

所以公司上下都知道這大樓裡供著我這個廢物，看起來不太重要，但一發話非常重要。

我想起我高中那哥們掏心窩子笑話我的。

「這年頭不怕富二代拿錢燒著取暖，就怕創業。」

「何必呢，」他做祈禱手勢，「阿呈，哥們真心的，拜託上帝和佛祖讓你那個弟弟對你有點用。」

說真，我從小沒了媽，老頭子永遠在忙，有了阿枳以後我就成為了小時候我期待出現的角色。

他就是小時候可憐兮兮的我。

沒把香檳倒他頭上。

我喝了，胡亂把頭發弄成雞窩倚在後面。

「我是廢物，關我弟那塊真玉有他媽什麼關系？」

那天包廂裡全都是 a 市有頭有臉的公子哥，我一向脾氣好，不滿的情緒卻在那一瞬間肆意宣泄。

場子冷下來，我識趣醉醺醺離開。

但門外就是傅則淵那所謂的主角攻。

他比我大三歲，包廂裡明明暗暗，他很高，微卷的發絲下是張深邃到很難琢磨透情緒的臉，垂著眼睫慵懶看著我，頂奢暗黑系列的西裝精致吸睛。

指尖還輕夾著煙，看樣子目睹了挺長時間。

來之前就聽說傅家大公子在過生。

我盡量讓自己有禮貌。

「你好，偷聽的人不孕不育。

「祝你生日快樂。」

傅則淵那時候就 strong（死裝）、毒舌、冷血，絲毫不留情面，俯下身靠近，在我狐疑的目光下他指腹抬起我下巴轉向隔壁，神態從容，語調淺淡。

「陸總，令郎在家裡就有喝酒的習慣麼？」

迎來暴風雨的我一下破防。

憑空出現的老爹笑容和善：「嗯，喝點 AD 鈣。」

「……」

所以這梁子就莫名其妙結下了。

然而再醒來居然是夢，把過去的事回憶一遍，我冷汗滿身躺在我精心定制的沙發上發著呆。

「這是——」

這時《襲擊帶有暗香的絕美下屬》十一個字從上空飄起來，漫畫後面帶出來張熟悉的臉來。

我簡直用盡了畢生神速坐起來、搶奪、隱藏，強行恢復淡定把書放在屁股下，簡直行雲流水。

「我的屁股墊。」

梁枳：「……」

開玩笑，那是我新淘來的海外 h18 禁漫畫。

「很需要嗎？」

梁枳嘴角習以為常抽搐：「下次我給你買點好的。」

我籲口氣，誇贊：「好弟弟。」

梁枳輕易不來公司，找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阿枳，有什麼事說吧。」

他頓了頓，抬起琥珀色的眼珠看向我。

「哥，我想借錢。」

直到阿枳出門我還在感慨哥愛偉大，李殊看著我賬目上的支出火速打來電話：「你做什麼了？」

我掛斷：「給了阿枳點零花錢。」

等我心滿意足打開門，卻聽到門外話音斷斷續續：

「小米，我哥最近有和什麼職員聯系嗎？」

果然，他還是注意到了我的羞恥漫畫。

等我再聽聽，小米正在敬業出賣我。

「呃，外賣員、快遞員和海外代購。」

梁枳：「好的。」

06

阿枳創業在外，我也沒闲下來。

最近公司ţúₒ附近新開了個酒吧，來的駐唱樂隊都非常熱門，我去了半個月，沒想到卻偶遇傅則淵。

彼時我已經喝了不下五六杯高度數的酒。

或許場子熱，他沒穿西裝外套，酒吧光線雜亂，他勻稱合體的襯衫包裹身材，威士忌入喉，白皙修長的脖頸裡喉結上下滾動，卻在看到我以後漠視。

兩個美女包圍在他身側。

我路過，喝得腳步都不穩，朝他豎中指。

隨後插在兩個成熟美女中間，送她們兩束花。

隨手買的。

「姐姐們去我那裡麼？」

我表面淡定，實則已經準備把傅則淵不直這件事公之於眾，讓他迫於道德壓力，不要來禍害無辜美女。

畢竟小說裡他可是萬人迷人設。

然而美女們聽到後都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好呀好呀。」

然而沒等到她們移動，卻等來傅則淵的冷淡笑意。

「告訴我，憑什麼。」

這莫名其妙的霸總語氣是怎麼事兒？

酒精上頭，我一腔熱血，化身為正義使者。

「你說憑什麼。

「你丫喜歡男的還來禍害無辜美女。」

傅則淵姿勢沒變，眼睛懶洋洋半抬起來看我。

但美女們聽到後瞬間沸騰。

「真的嗎，他喜歡男的？」

「啊，小朋友，他有男朋友了嗎？」

胳膊被緊緊握住，我頭暈眼花。

就感受到傅則淵繞過她們，一步步走到我身側扣住我手腕，隨後在一股襲來的冷香中距離被拉近至極限。

他唇瓣若有若無貼在我臉頰。

呼吸炙熱，傅則淵睫毛垂著，看著我震驚的表情。

而後熱心腸笑著介紹，一字一句：

「喏，我的男朋友。」

尤其男朋友三個字咬得極重。

那兩個成熟美女們震驚成土撥鼠，傅則淵完全好整以暇，冰涼的手心握住我手腕離開。

我心都要跳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外面清新的空氣鑽進鼻腔裡，傅則淵松開我。

我結結巴巴：「你、你怎麼騙人？」

夜幕裡傅則淵嗓音沙啞混著風：

「陸呈，我從來沒在外界透露過我喜歡男人。」

他掐著我下巴與我對視，眸光裡仍然是那股松散懶怠，但偏偏能讓你察覺出一絲危險來。

「有人說過你記仇麼？」

傅則淵就看著我發蒙的表情輕輕笑。

「我想想，大三過生日那次我沒偷聽，是你爸叫我把你帶出來的，沒想到你還挺有骨氣。

「陸呈，我從那就記著你。」

我一怔。

他身後就是路燈，整潔到沒有一絲痕跡的襯衫，疏於管理的紐扣和這神情都在無形中奪目。

最後幾個字像磨出來的刻意。

我尷尬中隻能強詞奪理。

「你喜歡男的還勾搭美女。

「要不是我舍生取義送美女鮮花，讓她們迷途知返，還不知道會被你騙成什麼樣兒。」

雨點淅淅瀝瀝。

比我高五公分的男人漫不經心。

「嗯，雖然你撩的是我媽和我小姨。」

我震驚如 24k 純帥雕像。

「你，媽——」

傅則淵視線淡淡掃過來，眼底的光被路燈和細雨氤氲得漆黑朦朧，語調伴著繾綣：

「所以陸呈，你得對我負責。」

回了公司我臉還莫名其妙地紅，等換完衣服出來，手機正好彈出來消息，看到頭像我突然無語。

是傅則淵的。

【把傘收好，我會不定期檢查。】

「……」

我庫庫按鍵盤：【放心，明天就到您公司了。】

傅則淵回得很快：

【也行，不過隻接受本人送貨。】

純龜毛。

我直接已讀不回。

而梁枳消息這時候也彈出來。

【哥，我到了鳴致。】

我叮囑幾句就準備休息。

深夜將歇，我隨手截圖發了條朋友圈。

配文：【長兄如父。】

發出去沒幾分鍾瞬間下面 99+。

小米：【老板是這樣的弟控捏。】

n 年不聯系的同學：【羨慕小陸總每一天。】

哥們韓正：【這位父親再找個女朋友，長嫂如母。】

我一一回了陽光愛心。

直到最後有個透明頭像沒存備注的人評論：

【陸總ṱṻ⁾對我負責。】

「……」

左滑找到聯系人美美拉黑。

好友申請裡有人重新添加，打了個「？」。

我閉上眼睛。

唔，一夜無夢。

07

第二天我就叫快遞員寫了「本人」兩個大字貼到了雨傘快遞包裹上，沒想到接收到了大大的拒收。

快遞員大哥還給我。

「傅總說了，您本人去才能接收。」

我冷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