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黎滿面驚恐：“殿下怎麼會看這樣的小說？”人設崩了啊親！不要這樣，好嚇人诶。

　　“想要了解一下女孩子的想法。”他說。

　　白黎蹲在花圃旁邊，努力鋤草：“朱莎小姐不會喜歡這種吧？對她來說沒意思啊。”

　　“怎麼講？”趙元辰提起水壺，給一旁的芍藥欄澆水。

　　白黎小心翼翼地鏟著土，回答說：“灰姑娘是一種不甘心。”

　　趙元辰聽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答案：“不甘心？”

　　“對啊，現實生活裡，高富帥隻會娶白富美，你結婚也隻會挑門當戶對的貴族小姐，公平，但又不公平。”白黎半跪在地上，把雜草的根系揪出來，“憑什麼呢？貧民窟少女就沒有好姑娘了嗎？”

　　“如果我聰明、努力、善良，卻因為不夠漂亮沒有好的出身，就找不到優秀的伴侶，當然會不甘心。”她轉過身，看著他說，“灰姑娘就是一個夢，一個希望王子能夠不看出身不看外貌，因為自己足夠好就會被喜歡上的夢。”

　　趙元辰道：“寒門未必不能出貴子，很多官員就出身於普通家庭。”

　　白黎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土：“你說的是能力，如果隻有善良美好，而沒有聰明才能呢？這樣的人，會有希望和王子或者公主結婚嗎？”

　　趙元辰竟然答不上來。

　　“殿下是從胚胎時期就被篩選出來的優秀基因吧。但我出生的那個星球，人們仍然採用傳統的受孕方式，選擇是在子宮內發生的。”白黎沉默了會兒，認真地說，“沒有才能的人，比有才能的人多得多。”

　　趙元辰無法否認這一點，胚胎篩選非常昂貴，要付出一大筆費用才可以，就算是這樣，有限的選擇中，篩選出來的胚胎也未必優秀。

　　不是每個人都有才能的，庸碌的平常人一樣有很多。

　　白黎接過他手裡的水壺，蹲下來往根部澆水：“我就是一個資質平庸的人，考上帝國大學已經是我最大的努力了，我申請獎學金很難，因為成績太糟了。”

　　“這麼平凡普通的我，肯定沒有可能被優秀的人喜歡，學校裡的男生看也不看我一眼。”她說，“不甘心，又不能改變，隻好做夢了，我經常看傻白甜的小說，就圖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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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元辰突然想起來，她說過，我們這樣的貧民窟少女也想嫁給王子啊。

　　原來是認真的。

　　“完成。”白黎把工具收羅回工具箱，累得腰酸背痛，“下班了下班了。”

　　這時候，趙元辰才慢慢說：“才能和喜歡不是一回事吧？”

　　“理論上不是。”白黎想想，“實際上有重合。”

　　趙元辰還想問什麼，白黎卻道：“我聽說東宮是有顧問的吧，三師三少？”所謂三師三少，即是古代耳熟能詳的太子太師、太傅、太保（三師），太子少師、少傅、少保（三少）。

　　又及，皇帝身邊的被稱為三公三孤，即是太師、太傅、太保（三公），少師、少傅、少保（三孤），非正式官職，是帝王的私人顧問。

　　“是，怎麼了？”

　　白黎伸手，掌心朝上：“那我這個感情顧問也是要收費的，不能算義務勞動，給錢陪聊，不給再見！”

　　趙元辰想想，說道：“算了，單身的人不具備太多的參考性。”

　　白黎：“……”扎心了。

　　晚上的工作依舊是烹飪，趙元辰站在她背後圍觀：“看起來不太合格。”

　　“為什麼要讓我做飯？”白黎百思不得其解，“你想拍照秀恩愛嗎？讓機器人做不就好了？”

　　就算要給太子妃搞個賢惠的人設，為什麼要她親自動手，找槍手不行麼？而且等朱莎回來了，讓她學不就好了。做飯什麼的，穿越前都沒學會，穿越後也不可能打通任督二脈突然開啟廚神光環啊。

　　趙元辰道：“技多不壓身，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老覺得你有個大陰謀。”白黎把菜盛出鍋，賣相不大好看，“炒菜很難做啊，為什麼挑的都是中餐菜譜？”

　　泱泱地球多少美食，中餐是出了名的難，上手就這麼高難度的，這太子妃當得可真累。

　　趙元辰道：“是我父親喜歡。”

　　白黎手一抖，差點把鍋砸腳背上，驚恐萬分：“不要告訴我是要做飯給皇帝陛下吃？”

　　“是的。”趙元辰道，“我不希望你進宮，所以想請父親來這裡吃頓便飯。請好好努力，三天之內把這幾道菜做熟練。”

　　白黎：“……”

　　趙元辰道：“你有話可以直說。”

　　白黎亞歷山大：“做菜容易演戲難啊，我不認識朱莎，也從來沒有過過你們的生活，怎麼可能扮得像？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去圓，為什麼不告訴陛下真相？”

　　給外界看她能理解，皇室聲譽要緊，親生父子又是何必。

　　“因為我想父親高興，不想他為我難過。”

　　白黎滿頭問號。

　　趙元辰道出原委：“我與皇後非親生母子。父親愛重皇後，雖為得到子嗣而有了我，但為了不使皇後介懷，很少看望，我是由機器人照顧長大的。為此，父親常懷愧疚，希望我能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庭，昨天的報道他看到了，非常高興。”

　　“啊……”白黎的心情十分復雜。世事難兩全，趙元辰要是真有一段美好的愛情，倒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誰想他壓根就沒在意，仍然選了個合適而非喜愛的女人結婚，更神來一筆的是，未婚妻婚禮半途跑了。

　　“就算是出於善意，謊言永遠是謊言。”她說，“真相被戳穿的那天，陛下不會更難過嗎？”

　　趙元辰道：“不會被戳穿。”

　　白黎舉起雙手：“你有自信，我沒有。醜小鴨能變成天鵝是它就是個天鵝蛋，而我是個真正的土鴨子，替身永遠是替身，假的不能變成真的，除非這出戲不僅是替身，還有調包的錯位人生，問題是這絕對不可能。”

　　就算基因檢測出了bug，但她是穿越的，再抱錯也不可能跨越時間的洪流，這個劇本可以排除。

　　趙元辰沉默了會兒，調出智腦。

　　十秒鍾後，白黎收到通知，有人匿名給她轉了一萬星幣：“呃……”

　　“嗯？”

　　白黎開冰箱找食材：“沒問題，反正露餡也不是我倒霉，逃婚的不是我，說謊的也不是我，我就是個無辜的普通民眾，我操啥心？”

　　趙元辰搖搖頭，微不可見地笑了笑。

　　*

　　正式上臺演出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白黎間接性緊張，逮著趙元辰問：“我覺得可能會露餡，有沒有plan B什麼的？”

　　趙元辰道：“不會露餡。”

　　“誰給你這麼大的勇氣？”梁靜茹嗎？

　　他道：“因為你不需要說謊。”

　　白黎懵逼，不說謊，難道和盤託出麼？

　　“在我父親面前說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辦不到。”趙元辰凝視著她，“你隻要選擇說部分實話就可以了。”

　　白黎：“……這麼高難度？”

　　“你可以的。”趙元辰頓了頓，問，“你可以接受什麼樣程度的肢體接觸？”

　　白黎“哎”了聲，久久不答。

　　趙元辰低頭看著她：“嗯？”

　　“這個問題怪難為情的。”白黎清了清嗓子，“我要是說不介意吧，搞得我很不矜持。要是說介意吧，又怕錯過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趙元辰淡淡道：“可以理解，20歲的小姑娘沒有過性生活，在帝國屬於偏晚了。”

　　白黎怒了：“你有嗎？你不也沒有！你有什麼資格笑我？”

　　“我沒有笑你。”他神色平靜，“我隻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白黎用力交叉手臂：“理解錯誤！”

　　趙元辰彎彎唇：“明天請好好表現吧。”

　　*

　　皇帝陛下來的時候，白黎正在艱難地給一盆長得過分茂盛的月季花挪盆，順帶修剪根須。

　　她做得全神貫注，沒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對方突然開口：“這是月季吧？”

　　“啊！”夏日的豔陽原本就曬人，白黎又是半蹲在地上，被冷不丁嚇了一跳，沒站穩，直接給跪下了。

　　“嚇到你了。”身後的老人伸出一雙瘦骨如柴的手，把她攙起來，“沒摔傷吧？”

　　白黎一對上他的臉就懵逼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皇帝陛下來了。這第一次見面就摔了個狗啃屎，印象分還拉得回來嗎？

　　“呃，陛下。”她拍了拍手，無比尷尬。

　　皇帝陛下笑眯眯地說：“你是甜甜吧？叫父親就可以了。”

　　甜、甜甜？白黎懷疑自己漏看了一百集劇情：“父……”對不起叫不出口，感覺在佔便宜，“能先叫陛下嗎？”

　　皇帝陛下呵呵笑，神情慈愛：“不習慣是不是？不要緊，隻是個稱呼，隨你高興好了。”

　　白黎趕緊點頭，悄悄往周圍看：“就陛下一個人嗎？”她的隊友去哪裡了？快來救命！

　　“你在找元辰？我是提前來的，他不知道。”皇帝陛下對她眨了眨眼睛，“給他一個驚喜。”

　　白黎：“……”您幾歲啦？

　　“好吧。”她說，“外面日頭大，您先進屋坐會兒？”

　　皇帝陛下擺擺手：“不必管我，你在做什麼？”

　　“給花換盆。”白黎三下五除二把根須剪了，把月季栽進土裡，又澆了點水。

　　皇帝陛下點點頭，問道：“你喜歡養花？”

　　白黎怕露餡，按照趙元辰的吩咐，隻說部分實話：“是殿下叫我做的。”

　　皇帝陛下吃了驚：“他使喚你？”

　　是啊是啊，義務勞動。白黎想著，卻說：“算不上使喚，他自己也會做。”

　　“原來是這樣。”皇帝陛下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微妙。

　　白黎把月季移栽好就不管了，洗了手說：“陛下，太陽太大了，我們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