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俞澄。」

「爸爸。」

我呆愣地看著他倆，鑽心的痛從腦袋傳來。

「我、我是失憶了嗎？」

往回想，一切好像都說得通了。

顧彥馳和俞定安的親昵。

顧彥馳家裡合腳的拖鞋、沒有變化的陳設，以及那個裝滿小孩用品的櫃子。

一切早有預示。

但我不知道我失去了哪段記憶。

我分明什麼都記得。

記得我跟顧彥馳的過去，記得我怎麼大著肚子獨自生下俞定安。

也記得重逢後的所有事。

16

思緒亂成一團線，診斷書幾乎被我揉皺了。

俞定安主動拿了回去，小心撫平。

顧彥馳說，我其實是失憶加上記憶錯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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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穿越是假的？」我腦袋隻覺得要爆炸。

「我還跟你結婚六年了？」

本以為我是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在得知顧彥馳有小孩後帶球跑。

最後怎麼變成了，我是個失憶已婚 Omega？

他讓我靠在他懷裡，大手揉著我的太陽穴。

「嗯，就是這樣。」顧彥馳點點頭。

他神色平淡，扭頭對俞定安說：「寶寶，去臥室裡拿那個小紅本。」

俞定安飛快消失在我倆面前。

「但我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我一回想，隻覺得頭疼欲裂。

我隻記得，車禍時，我一睜眼就是在顧彥馳的懷裡。

然後就是我跟著他回家。

我倆在一起後，我發現了那個櫃子。

於是我跟他分了手帶球跑了，東躲西藏了四年，被顧彥馳找到。

可是顧彥馳現在說，我這些記憶是錯誤的。

隻有車禍的記憶是真實的。

「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顧彥馳無奈地嘆了口氣：「哪有這個必要。」

「我會為了這個讓我們兒子傷心？」

我想了想，那倒也是。

發熱期後這段時日，倒是能看得出來，顧彥馳帶娃挺好的。

俞定安也依賴著顧彥馳。

連剛才被我弄哭了，都要顧彥馳抱著去哄。

俞定安小跑著過來，懷裡抱著兩個小紅本。

我拿過一看，上面儼然是我和顧彥馳的合照，領證日期是在六年前。

顧彥馳沒有騙我。

可這對我來說，依舊是陌生的。

我茫然地回想，卻在腦海裡找不到這些記憶。

17

腦子太過混亂，我幹脆請了假沒去上班。

將兒子送去幼兒園後，我便回了顧彥馳家。

他家裡有那麼多我們住在一起的東西，看著看著我應該能想起一星半點兒吧。

本以為顧彥馳上班去了，推開門卻發現他正拿著個衣服嗅。

「你在幹什麼？」

我定睛一看，他手裡的衣服是我早上換下來的睡衣。

怎麼我失憶後，顧彥馳成變態了？

他神色自若：「洗衣服。」

說著，他就往洗衣機那邊走去。

可他手裡隻拿了一件衣服。

空氣裡飄浮著木質香，我抬腳跟上他。

「你噴那麼濃的香水做什麼？」

雖然我喜歡，但這香水濃得我腺體發燙，連同雙腿也發軟。

顧彥馳將衣服一丟：「你自己信息素也好濃。」

木質香燻得我暈乎乎的，隻想往他身上貼。

顧彥馳伸手一摸：「又發熱了？」

我頓了頓：「沒有。」

「分明是你香水太濃了。」我嘟囔道。

嗅了半天，沒有聞到他的信息素，隻有那股木質香。

「你的信息素呢？是什麼味道？」

顧彥馳抱著我往臥室走的腳步一頓，他垂眼看我。

「不是香水，俞澄。」他語氣無奈。

「這個就是我的信息素。」

信息素。

原來這股我以為的木質香水是顧彥馳的信息素。

我倏地想到了那瓶所剩無幾的香水。

「那、那瓶香水？」

「嗯。」顧彥馳平靜道，「信息素提取液。」

我瞬間清醒了，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你——」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信息素提取液，是直接用針從腺體裡抽出腺液提取的。

而腺體，作為身體最為敏感的部位之一。

平時不小心用指甲刮到了都會產生強烈痛感。

更別說直接用針插進去抽腺液。

我輕輕用手碰了碰他：「疼嗎？」

顧彥馳搖搖頭：「不疼。」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想起來。」我用鼻尖蹭蹭他的臉頰。

「沒關系的，俞澄。」

18

被放倒在床上時，我覺得身下這床有點不一樣。

「等下。」我推了推顧彥馳。

「怎麼了？」顧彥馳呼吸有點急促。

濃烈的木質香繞在我身邊，我不由得也呼吸急促起來。

我扭頭一看，床上多了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隨手一拿，就是一件我的衣服。

再拿，是一條我用的浴巾。

不止這些，兩米的床都被堆滿了。

想到我剛回家時看到的場景——顧彥馳在嗅我的睡衣。

一個大膽的猜測爬上心頭。

「顧彥馳。」我抱住他正往我身上拱的腦袋。

「你是不是易感期來了？」

半晌，我才聽到他應了一聲：「嗯，易感期。」

我小心翼翼問出口：「那你這是……」築巢嗎？

沒說完的話被他堵在了嘴裡，呼吸也被剝奪。

Alpha 身上濃鬱的木質香將我牢牢覆蓋住……

我龇牙咧嘴扶著腰從床上起身，旁邊罪魁禍首還意猶未盡。

「別來了。」

Alpha 的易感期實在是令人害怕，我渾身都快散架了。

後頸上的腺體還被反復烙上幾次牙印。

顧彥馳置若罔聞，鼻尖蹭著我的頸側。

我推拒不成，想到了快放學的兒子。

「起來，兒子要放學了。」我扒拉他的腦袋。

細碎的吻落在頸間，顧彥馳絲毫不著急。

「他奶奶接他。」

「那我也不來了。」我欲哭無淚被他壓倒。

顧彥馳欺身上來，啞聲問：「澄澄，你想起來了嗎？」

聞言，我努力回想了一下。

記憶走馬燈般在我腦海裡閃過，捕捉不到一點。

我茫然無措地搖頭：「想不起來。」

「那就繼續。」顧彥馳的吻又落下來。

「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19

等到我再次見到兒子，已經是三天後了。

「爸爸，你想起來了嗎？」俞定安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他踢掉拖鞋爬上床：「爹地說他給你做治療去了。」

聞言，我橫了顧彥馳一眼。

亂說什麼呢。

「還沒想起來。」我揉揉兒子肉乎乎的小臉，害怕他難過。

俞定安笑了笑：「沒關系的，爸爸。」

「慢慢來。」顧彥馳接話道。

顧彥馳下床做飯去了。

我摟著兒子繼續躺回床上。

我嗅著俞定安身上的奶香味，躺在充滿木質香的床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充斥在心頭。

盯著他恬靜的睡顏，一個接一個的畫面驀然在腦海裡閃過。

20

俞定安好像忽然變回了小嬰兒，躺在我懷中哼唧。

顧彥馳從外面進來，彎腰抱起他。

沒多久，便是小嬰兒重新躺回我身邊，還有顧彥馳。

畫面一轉，顧彥馳也變得年輕起來。

穿著校服的他身姿挺拔，意氣風發。

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坐著一個同樣穿校服的我。

還有許多零零碎碎的場景浮現在腦海當中。

有些抓不住，有些抓得住。

零零散散，拼湊起我跟顧彥馳相識相戀到婚後的過程。

沒等我繼續想，耳邊傳來吵鬧的喊叫聲，帶著焦急。

「俞澄，俞澄？ẗû₈」

「爸爸，你快醒醒。」

我皺了皺眉頭，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

哭花的小臉撞進我懷裡，我緊緊摟住軟乎乎的兒子。

我看向顧彥馳，對方眼裡滿是擔憂。

「我沒事，隻是睡著了。」

「不過，我好像想起來了一些。」

聞言，顧彥馳松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他傾身過來，親了親我，又親了口俞定安。

「不用著急。」

「記得我和寶寶就好，不需要再多想, 享受當下。」

俞定安仰起腦袋，布滿淚痕的臉頰貼了貼我。

「爸爸，你記得寶寶和爹地就好了。」

「記得的，記得的。」我揉揉他的後腦勺。

被他們安慰著，我也逐漸安下心來。

就像他們所說，不著急。

反正我愛顧彥馳和兒子。

他們倆也都愛我。

總有一天，我會想起所有的事。

顧彥馳視角

1

車禍後, 我老婆的記憶產生了錯亂。

他以為他是穿越過來的, 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 Omega。

為此, 我還收斂了信息素，順便交代了醫生和護士。

他忘記了我跟他之前的相識相知相愛日常, 忘記了我們的寶寶已經五歲了，忘記了……

俞澄什麼也不記得了, 記憶還錯亂了。

醫生讓我不要刺激他，讓他慢慢恢復。

我能怎麼辦。

我隻能陪著他演戲。

他問我是不是 Beta。

他這是把我是個 Alpha 的事情也忘了。

他把我忘得一幹二淨, 生氣可不止一點，但好無奈。

他忘了兒子，所以我隻能讓我媽帶著俞定安住在俞澄名下的房子裡。

我還思索著怎麼讓他跟我住在一起，Ṱū́₀他倒是先依賴上我了。

果然, 我老婆骨子裡還是愛我的。

所以在他錯亂的記憶裡，我跟他還是相戀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我想以後等他逐漸恢復, 我突然告訴他, 我們有個五歲的兒子。

他會不會嚇一大跳。

但事情的發展我並不能控制。

寶寶以前用的東西放在了櫃子裡, 被他發現了。

他以為我有小孩了，鬧著跟我分手。

我都想幹脆直接把失憶的事情告訴俞澄。

我不想陪他演戲了，也不想委屈兒子每天不能見到我跟俞澄。

但醫生的話ţü₆在我腦子裡盤旋。

俞澄因為寶寶用品的事，直接搬走了。

搬回了他名下的房子, 也就是俞定安現在住的地方。

2

估計是被他自己以為的事情氣昏了頭。

他又昏迷了一次。

家庭醫生來了一趟後，沒多久俞澄就從昏迷中醒來了。

醒來後, 他以為自己是帶球跑東躲西藏了四年的 Omega。

這樣也好。

本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給我媽和兒子安排在俞澄錯亂記憶裡的戲份，他倒自己安排好了。

無可奈何之下, 我隻能在他房子對門住下，每天躲著不被他看到，又偷偷跟兒子聯系。

好在俞定安是個聰明的乖寶寶。

對於照顧記憶錯亂的爸爸這件事, 他樂在其中。

就是每天總要躲起來找我哭著說爸爸還是沒想起來。

3

俞澄發熱期到了，兒子告知了我。

他倒是清楚。

他認為世上隻有他一個 Omega，也就隻有我能幫他緩解。

所以我並沒有被他拒絕。

發熱期過後，我想著不能再繼續這樣溫水煮青蛙了。

我能等得起，但是兒子不行。

他被我接過去睡個午覺, 都在夢裡哭著要俞澄恢復記憶。

在咨詢了醫生後, 我開始適當給予俞澄一點刺激。

給他看我跟俞定安的親子鑑定, 帶他倆回到家裡住……

還很巧，我許久沒有的易感期突發了。

也許是信息素起了作用，也許是標記。

俞澄說他想起來一點了。

果然, 我老婆真的很愛我。

信息素一注入，他的身體就想起了跟我的以前。

順帶還想起了兒子小時候。

不過，我讓他慢慢來，不著急。

醫生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反正餘生還長, 俞定安也還小。

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

我們還有好多以後可以發生，沒必要揪著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