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姑娘長得好看，一下子勾了四五個呢！

　　所以這下子，村裡不老少的小伙子都不好好幹活兒，一下子就顯得陳清風清新脫俗。

　　當然，也是這些人根本沒有偷懶的經驗，一消失就消失大半天，會給他們記工分才怪。陳清風偷懶，從來都是間歇式的，怎麼地？尿頻屎多嘴又好。

　　再加上，以前他偷懶時間長，都主動隻算半個工分，所以大家對他，要求也不是那麼嚴格。

　　這玩意兒就是這樣，浪子回頭，表現出五分的勤勞，也會有許多人說他好。

　　但是，原本表現十分好的人，突然變成了五分，跟那個浪子回頭一樣都是五分，大家卻會覺得，這個小子真是不像話。怎麼就偷懶了呢。

　　這就是普遍的想法。

　　所以，陳清風在一幹小伙子裡，竟然不算是表現的差的了。

　　陳清風得知大家的評價，一時無言。

　　他倒是還該好好的謝一謝陳曉紅那些女知青了。要不是他們作妖，他怎麼能一下子就變成好同志啊！真是命運！

　　不得不說，這個春天，豐收大隊是熱情而又浮躁的，各種各樣的情緒，好像都彌漫在空氣中，濃鬱的散不開了。而在這樣的浮動下，陳會計老兩口，代表陳家去縣裡開了大會。

　　這是全縣勞動大會，他們作為五好家庭之一，參加了會議。

　　陳會計和陳大娘可真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兒啊！兩個人激動的一宿一宿的睡不著。光是演講的詞兒，兩個人就背了好幾宿，這個時候，真是管不得什麼浪不浪費油燈了。

　　這可是大事兒的。

　　好在，陳大娘還有她小兒媳呢！

　　姜甜甜覺得，不就是一個演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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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會了啊！

　　不過就是一個拍馬屁，有什麼難的啊！姜甜甜看著她未來公公陳會計寫的稿子，主動的改了幾個地方，又增加了一點內容，說：“爹娘，您千萬別緊張，你到時候就把下面的領導，當成地裡的大蘿卜，一個兩個三個蘿卜，您看見蘿卜，怕什麼啊！”

　　陳大娘：“可是他們不是蘿卜啊啊！”

　　“您以後都不見他們了，那有啥擔心的！他們就是蘿卜！還有哦，我幫您改了幾個地方，您跟大叔說一下，不是我要改他的稿子哦。而是他那個稿子太硬了。馬屁不是這麼拍的！”

　　陳大娘：“這老頭子，套話虛話賊多。就聽你的。”

　　姜甜甜笑眯眯：“咱們得說的好聽，說的動聽，以後領導有事兒才能想起來咱們呢！您看您全程不提公社的領導，公社的領導多傷心？縣官不如現管啊！”

　　陳大娘：“我的甜啊，你真是太精了。”

　　姜甜甜：“嘻嘻。”

　　雖然陳會計覺得，姜甜甜改過的稿子，真是肉麻的不行，但是他自己心裡又隱隱約約曉得，好像這個改過的確實看著更舒服一些。雖然，確實肉麻了點。

　　果不其然，兩個人配合的演講，得到了領導們一致的好評。

　　不管是縣裡領導還是公社領導，都覺得賊熨帖。

　　誰不喜歡被溜須拍馬呢！

　　但是太直白了不好，太委婉了也不好。就是這樣帶著肉麻的真誠感謝，才讓他們舒服呢！真是淳樸的農民同志啊。

　　陳會計和陳大娘在縣裡開會又刷了一波好感，終於領到了作為五好家庭的獎勵。五好家庭，真的有獎勵來著。

　　五斤大米，五斤白面，二十斤玉米粉，二十斤大碴子，還有一斤肉和一條魚。

　　這六樣東西，都是實實在在的。

　　喜得陳大娘合不攏嘴，其他的五好家庭還繃著一點，但是陳大娘謹記小兒媳的叮囑，激動的主動要求發言。

　　陳會計：“？？？”

　　陳大娘一個老太太，笑的跟野菊花似的，主動來到講臺中間，說：“謝謝各位領導，真是太感謝了。我們老農民，不曉得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衣服雖然缺，但是有個穿就行；用的雖然缺，也能湊合；咱們鄉下人，都不在意這些個的！但是，俺們曉得，隻有糧食是最重中之重。各位領導都是好人，曉得我們農民真正的需要，也真正的體驗了民情，曉得老百姓的需求。老百姓不求其他，隻求能夠吃飽飯。這些個獎勵，是對我們真摯的表揚。俺可以真誠的說一句，別的縣的的老百姓，都沒有俺們縣最好！因為俺們縣的領導才是真正的走到人民群眾中來，不搞那些虛的，就是真誠的一心一意，實實在在為人民服務！”

　　陳會計：“……”

　　這老太太，怎麼還給自己加戲了！

　　他咋不知道，這老太太還給自己準備了詞兒？

　　其他獲獎的五好家庭：這個老太太怎麼突然竄出來了？也太能拍馬屁了吧？

　　不過再看臺下，一個個領導都驕傲的挺胸，仿佛陳大娘是真的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真是一個熱情奔放又說實話的老太太啊！

　　就衝這個，張縣長又多表揚了一下豐收大隊的覺悟，同樣都是做人，你看看人家的覺悟！

　　總之，這一場大會，真是大家都高高興興，縣裡覺得，這次張縣長真是沒有白下鄉。又想到陳大娘說的，更是覺得與有榮焉。他們縣，就是比旁的縣強啊！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陳會計和陳大娘帶著榮譽回家，因著身上帶了不少的糧食，兩個人不敢耽誤，真是一刻都不停留。回到公社，趕緊就去了供銷社找閨女。

　　他女婿家有一輛自行車，那是頂頂方便的。

　　陳紅前些日子聽說他們老陳家得了個縣五好家庭，真是恨不能立刻回家，但是誰曾想，正好這幾天實在還是倒不出功夫。沒想到，一來二去，他爹娘倒是來了。

　　陳紅一眼看到他爹娘進來，趕緊的：“爹娘，把你們咋來了？”

　　陳大娘顛了一下自己的背簍，故作鎮定，但是神態裡卻帶著壓抑不住的得意：“我跟你爹去縣裡開表彰大會，這不是得了些獎勵嗎？所以就過來跟女婿借個自行車。”

　　陳紅：“行，等一下我去找他過來送你們。”

　　陳家得了五好家庭，陳紅真是跟著與有榮焉啊，她也是陳家的人啊！就這事兒，她在供銷社可沒少吹。

　　那咋能不吹呢？

　　這麼大的好事兒，不吹一吹，旁人可不知道呢。

　　說，必須要說的啊！

　　陳紅：“爹娘，您們的獎狀呢？給我看一看。”

　　她可得讓大家知道，她說的可不是虛的呢！

　　陳會計：“看那個幹啥？”

　　話是這麼說，卻很快的把獎狀展開了，“對了，你在這邊工作，看一看能不能買到相框，我給框起來掛在牆上。這要是直接貼在牆上，別是弄壞了。”

　　陳紅稀罕的看著這獎狀，她還沒見過獎狀這種東西呢。

　　但是看著下面紅彤彤的縣委印章，她高興的不知道說啥才好。

　　“爹娘，您等下，我給你們買點糕子帶回去。”

　　兩個老人也沒說不要，倒是陳大娘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分了點細糧，還有肉，你爹讓我給你舀一點細糧，再給你切點肉。”

　　陳紅一聽，感動的紅了眼眶，隨後立刻說：“不用，娘，家裡人口多，留著自個兒吃。”

　　前些日子，她小弟奉命送來好幾個白面大包子，堂哥還送了一隻野兔，這可是給這些同志嫉妒壞了。別看他們一個個的看著油光錚亮的，真的能吃起肉的，可是不多呢。

　　這大白面肉包子，饞死他們！

　　雖然人人都曉得她娘家是農村的，有些看不起農村姑娘。

　　但是陳紅卻是曉得的，她爹娘，對她真真兒不錯了，別人家的姑娘哪裡有她讀書多？如果不是讀書多，又怎麼會認識她男人呢？

　　別說給一點貼補，再多一點，她都覺得值得。

　　再說，他爹娘也不是那種隻佔便宜的。

　　連她公婆，都不會說她爹娘是佔便宜的那種人這種話！

　　親戚之間，外人看不出來，但是內裡是曉得的。陳家人雖多，大家也不說重男輕女虧著閨女。

　　“爹娘，你們等著，我去請半天假。走走，跟我回家，之前你們不是讓我給小弟準備東西嗎？我都準備齊了的。”陳紅把攤子託付給別人，領著兩個人一起回家。

　　正好勞動節來了一批貨，她也是運氣，還真的摸到些好東西。

　　這不就準備好了。

　　她要是有假期，早就回家了。

　　陳紅領著自家爹娘回來，說：“幾個小子都沒放學。”

　　陳大娘：“快快，快把東西給我看看。”

　　陳紅還真是準備的挺齊全的，一塊暗紅色的布料，雖然不是大紅色，但是也相當顯眼了。

　　陳紅得意的炫耀：“怎麼樣？娘，不錯吧？”

　　陳大娘細心的摸著布料，舍不得放手了，真真兒是好東西啊！隻摸著就覺得軟乎乎的。她低聲：“好，真是好。”

　　陳紅點頭：“當然好，這個壓根都沒有拿出來賣，一到貨，我們供銷社的售貨員就搶著分了！虧得我平時溜須的好。領導才多給了我一點呢！您不知道，為了這個，我把攢了好久的布票都用光了，還從我婆婆哪兒勻了一些呢。”

　　他說這個話，可不是抱怨，而是邀功：“這塊料子，做不成一套，但是能做兩個褂子呢。您給小六未婚妻做一件，自己做一件。”

　　陳紅是個孝順閨女。

　　陳大娘沒吱聲，一直摸著沒動，好半天，她突然抬頭，說：“做不了衣服褲子，就給你弟妹做一條連衣裙。反正他們是夏天結婚，正正好兒。”

　　陳紅吃了一驚：“連衣裙！”

　　陳大娘：“那多好看啊！”

　　陳紅認真看著他老娘，真是沒見到她有一分的不樂意，看這樣子，說的還是真話。陳紅結巴了一下，說：“可、可是，這連衣裙也不實用……”

　　他們鎮裡這邊，夏天穿連衣裙的都不多的。

　　她娘去年來給她送東西，看到他們主任的閨女穿了一件灰色的連衣裙，眼睛都看直了，說人家大膽！

　　這才不到一年啊！

　　娘，您老人家變得真快！

　　“下地幹活兒，也不能穿……”

　　陳大娘一翻白眼，說：“不能穿咋地？誰家結婚的衣服，還要下地幹活兒穿？女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得穿的好看點！就這麼定了，等回去，我跟她研究一下，做成連衣裙。”

　　陳紅：“……”

　　厲害了我的娘。

　　真沒看出來，您這麼喜歡姜甜甜！她才是您親生的吧？

　　“還有啥？”

　　“還有兩個枕巾，龍鳳呈祥，怎麼樣？你看看這繡工，好看吧？這不是我們供銷社賣的，是我男人他們廠子有個家屬繡的，大家是彼此信任的人兒，我才換的。”

　　她又繼續：“我還給他們訂了一個紅臉盆，這可難得了。”

　　要不是她在供銷社工作，真是別想的。

　　“你真厲害！”

　　陳大娘真心的表揚他家閨女，說：“你弟弟這個婚事，成了。”

　　“哦哦哦對，姜甜甜不是想要鞋子嗎？您看看，這可是大品牌，回力的，為了搶這個鞋，我差點跟人吵起來。喏，一雙回力，一雙普通的布鞋。我給她準備了兩雙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