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這情境於他來說倒是有些煎熬,他眼神顏色轉深,深得仿佛沒有月亮的夜晚。

  他嘗過那桃尖尖的滋味。

  這麼靜默地看了一會兒後,他忽然覺得,也許還是分房睡比較好。

  轉身,他就要往外走。

  就在這個時候,床上的人卻突然醒了。

  她低低地發出一個呢喃,熟睡初醒的人還在懵懂時的模糊聲音,綿綿軟軟的,之後她好像看到了他,有些意外地說:“三爺回來了,我竟然睡著了,三爺怎麼不叫我?”

  說著間,她就要起來。

  蕭珩隻能停下腳步,回來,不過他止步在床前了。

  “剛回來,還有事,得去忙。”

  顧穗兒其實是和安嬤嬤好一番計較,才訂下這所謂的計策,剛才躺在榻上閉著眼睛裝睡著實好辛苦。

  不曾想他竟然是轉身就走碰都不碰,心裡便有些難受了。

  如今又聽他這冷冷淡淡的語氣,公事公辦絲毫沒有半分的留戀,越發失落,心口涼涼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小嘴兒微微張著,傻傻地躺在那裡,痴痴地望著他,想著他果然是嫌棄自己的,果然是嫌棄的。

  蕭珩本來說完那句,確實是打算轉身就走的。

  可是看一眼錦帳裡的她,便挪不動腳了。

  她清澈的眸子裡盈著些許水光,躺在錦被堆裡眼巴巴地瞅著自己,就好像自己是多麼可望而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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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珩便突然想起,那一日她以為自己惱了,拼命地說她是喜歡的,好像生怕自己誤會了一樣。

  因為怕自己不高興,所以竭盡全力地解釋。

  她是多怕自己不高興?又有多麼地在乎?

  蕭珩胸膛那裡泛著一股情愫,酸酸脹脹的,他盯著床榻上的人,一時竟然想起了很多。

  許是幼年時的一些事太過難忘,以至於當時他雖然還很小,卻至今都記得。

  記得那時候娘出去做工,一直沒回來,天黑了,外面下起雨,他披著破舊的褥子,一個人趴在窗沿上看著外面連綿不絕的雨,忍著咕咕叫的肚子,在那灰敗的天空下等著娘回來。

  可是等了好久,天都要黑了,娘親還沒有回來。

  太過久遠了,他不記得後來等到沒有,卻一直記得那日暮沉沉時的雨,沾在幹澀的唇邊,涼涼澀澀的。

  “三爺,你……”

  榻上的人抿著唇兒,小心翼翼地瞅著他,眸中帶著水亮的小小期盼,卻欲言又止。

  他不想走了。

第38章

  他不想走了。

  他走近了,掀開錦帳,坐在榻上,之後又細心地攏住,脫了靴子後,抬腳上去。

  兩個人一起躺在被窩裡了。

  原本那錦被是斜斜搭在她身上的,如今他進去了,便裹在兩個人身上了。

  蕭珩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裡面隻一層薄軟的裡衣,穿過裡衣,他能感覺到裡面的滑軟柔膩。

  “倒不像往日那般。”

  往日她的肚子竟然是鼓鼓的硬硬的,能感覺到裡面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兒小屁股。

  “他估計也睡著吧。”她臉頰粉亮透紅,眼眸含羞帶怯,低著頭,聲音格外輕軟。

  “嗯。”

  蕭珩便不再動了,攏住她的肩膀,陪她一起躺著。

  “什麼時候用的午膳?”他的大手摟著她,望著那繡錦上面的織錦紋路,這麼問道。

  “已經用了一個時辰,之前才又用了一份血燕窩羹,三爺呢,三爺可用膳了?”顧穗兒身子綿軟地伏在他結實的肩頭,低聲這麼道,模樣羞澀又嬌憨。

  “陪皇上一起用的,用完才出來。”往常蕭珩並不會和顧穗兒提及府外的這些事,今日不自覺地說起來了。

  聲音依然淡淡的。

  “喔……”顧穗兒聽他這麼說,也就放心了,柔滑嬌嫩的小臉貼著他的胳膊輕輕蹭了下:“那就好。”

  蕭珩低眸看躺在自己臂彎上的女人,她的樣子軟糯動人,像一隻小心翼翼撒嬌的小貓。

  “再睡一會吧,等下起來,我帶你一起練字。”

  顧穗兒聽著這聲音從頭頂傳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聲音低啞,並不像他平日那般清冷。

  “嗯……”

  心裡卻覺得不太舒坦。

  怎麼又是練字,他抱著自己,心裡卻隻是想著練字嗎?

  她倒不是想偷懶,隻是女兒家靠在心愛的男子懷裡,總盼著能聽個甜蜜話兒,便是個不愛說的,好歹摟著溫存一會兒吧?

  偏偏他心裡想著的隻有那練字。

  她默默地貼著他的胳膊,感受著那熱度,想了一會兒,猶豫了下,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想把安嬤嬤的辦法拿出來試試。

  於是她伸出藕白的胳膊,試探著去抱他。

  男人的腰硬實得很,手底下仿佛石頭,滿滿的都是力道。

  她怯生生地伸出,試探著環住,堪堪地吊在他脖子上,然後自己綿軟的身子也湊過去,偎住他,輕輕地蹭,慢慢地磨。

  男人倒吸了一口氣,驟然伸出手,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是做什麼?”他清冷嘶啞的語氣中頗有些不耐。

  “我,我……”顧穗兒眨眨眼睛,有些嚇懵了。

  她隻是按照安嬤嬤說的來啊,安嬤嬤說了,如果用這一招,那必然是能成的。

  但凡不是太監,就一定可以。

  可是現在怎麼和安嬤嬤說得不太一樣呢。

  “睡。”蕭珩看起來是真生氣了,他竟然連多餘的一個字都沒有,翻身背對著她,躺在那裡,再也不搭理她了。

  顧穗兒傻傻地愣在那裡,過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回過神來。

  回過神後,眼淚便在眸子裡蓄滿了,之後緩緩地躺下。

  心裡冰涼冰涼的,就像整個人掉到了冰窖裡一般,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淌,一直打在繡錦上。

  而背過身去的蕭珩,自然是不可能真睡著。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深吸幾口氣後,終於慢慢控制住情緒平靜下來,平靜下來後,他可以聽到身後那小女人的聲音。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動靜,後來便仿佛忍不住了,肩膀一縮一縮地抖著,努力地壓抑,不過卻依然無法抑制住從口中發出的輕啜。

  黑暗中,他輕嘆了口氣,回過身,伸出臂膀,想攬住她。

  誰知道她咬著唇,眸中水亮地望著他,委屈又屈辱的樣子,好生可憐。

  他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淚,她卻一咬唇,微微扭臉,躲開了他。

  他沒辦法了,隻能坐起來,凝視著她。

  她幹脆別過臉去,捂著臉不看他,之後又費力地要翻身。

  可是她肚子那麼大,現在翻身並不容易,她狼狽地使勁翻身。

  原本是有些撒嬌埋怨的意思,哭啼啼地不搭理他,可是現在卻敗在一個翻身上。

  他趕緊伸手幫她。

  她看著他伸出手,突然委屈到了極點。

  從最初遇到他,到後來被鄉裡人各種嫌棄嘲笑,到打胎藥的痛和屈辱,以及如今來到燕京城,種種小心翼翼,百般討好著他,卻得他這樣嫌棄。

  她拽起錦被來,蒙著臉,躲在被子裡嚎啕大哭。

  哭得像個沒了娘的小孩。

  她比那沒娘的小孩還要可憐,在這繁花似錦富麗堂皇的睿定侯府裡,這裡有什麼皇帝皇後公主夫人太太的,一個個都好生了不得,是她見都沒見過的人物,她隻是卑微的村女罷了,處處不如人,兩眼一抹黑,誰能疼她誰能憐她?

  她不過是一個侍妾罷了,若是他就此厭棄她,她又能如何?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她怎麼也控制不住,躲在錦被底下,哭得淚水橫流渾身打顫。

  “穗兒,別哭。”

  他並不會哄人,面對著哭成這樣的她,竟是束手無策。

  可是顧穗兒哪裡聽這個,他越是勸她別哭,她越是想哭,哭得怎麼樣也停不住。

  黑暗中,蕭珩默了片刻,終於躺下,將她抱住,連錦被帶人,整個抱住。

  顧穗兒這麼軟性子的人,此時竟然脾氣上來了,她在他懷裡踢騰,用手推拒他,還試圖用腳踢他。

  這在往常是從來不敢的事,不過現在她哭得已經不知道誰是誰,隻記得自己的委屈,隻想著他的不好。

  蕭珩束手無策地摟著哭成淚人兒的顧穗兒,隻見那粉嫩的臉頰滿是淚痕,清澈的眼眸泛起了紅,還在不斷地往下流著眼淚,薄薄的小嘴兒還在哆嗦著,像一直可憐兮兮的小兔子一樣。

  偏生這時候,門外的安嬤嬤好像聽到了動靜,從外面低聲提醒說:“三爺,小夫人這身子,可不能太過傷心,仔細動了胎氣。”

  這可真是火上澆油,蕭珩原本就已經額頭冒汗,聽聞這個,眸中頓時泛起冷怒,厲聲道:“滾。”

  門外的安嬤嬤一愣,之後屁滾尿流地跑了。

  小夫人哪不是我安嬤嬤不救你,實在是三爺太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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