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了，他開心就好。

　　“你那邊天亮了嗎。”他問。

　　說好不接的，結果一接起來好像就放不下手機了。

　　簡淡拉開窗簾——其實她在家是從不拉窗簾的，永遠緊閉著。

　　幽暗的光線照進來，聊勝於無。樓下的樹枝光禿禿的，挺立在朔風中搖搖欲墜。

　　這樣悽清的冬日黎明，本該讓人心有戚戚，可是……

　　“我愛你。”沈冽忽然說。

　　全世界都寂靜著，隻有他們倆在這竊竊私語。

　　簡淡愣住，眼瞳微微放大。

　　“你說，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麼突然說這個了呢？

　　“還想再聽一次啊？你不是讓我來愛你嗎？以後每天對你說一次，行了吧。”

　　這語氣，好像她求著他，他才無奈如此一樣。

　　“不用。”簡淡卻驀地冷淡下來，並沒有多觸動。

　　每天都要做的事，很容易變成負擔，到最後隻會是為了完成而完成，然後在某一天中斷。可能會經過一段時間的斷斷續續，然後徹底終止，雙方都會很累。

　　沒有意義。

　　她本身就不在乎這個，不想形成每天期待的習慣，也不想承受期待落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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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天的話，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簡淡總覺得怪丟人的。

　　讓別人來愛她什麼的……她當時一定是著了魔。

　　沈冽沒有多說，反正嘴長在他身上，他就要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吧。”

　　“坐高鐵回嗎？我去高鐵站接你。”

　　“不用……”

　　“不許再說不用，每天最多隻能拒絕我一次。”沈冽嚴肅打斷她，“我是你男朋友，接女朋友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你看看哪個男生不接女朋友的，那都是渣男。這也不用那也不用，那你還要我這個男朋友幹什麼？”

　　簡淡沉默許久，試圖討價還價：“一次太少了，三次吧。”

　　以他對她的關心程度，三次說不定都不夠用。

　　“不行——”沒有商量的餘地，“不過，其他地方可以滿足你三次。”他語氣曖昧。

　　簡淡：……

　　她買完車票，盯著屏幕猶豫了一會，把訂單截圖發給沈冽，“你要是有空就來吧。”

　　沈冽回了個“ok”的表情，又問她：“這麼快就回來嗎？不在家多待幾天？”

　　簡淡望著這條消息失神，她沒辦法和他談及家裡的情況，隻能選擇沉默。

　　沈冽沒有追問，又發來一條：“想吃什麼？我去買菜。”

　　簡淡手指動了動，仍然不知道該回什麼。

　　她實在不適應，這種被人關切的感覺。

　　沈冽打字很快，接著道：“想不想吃那天的奶油雞腿？我又找到一個更好吃的做法。”

　　簡淡抿了抿唇，想起那晚溫馨的奶油味，心裡忽然產生些期待，回了個“好”。

　　有了期待，時間就被拉得格外漫長。

　　好不容易到了歸程時，簡淡卻忽然緊張起來。一路上，她都有些恍惚。

　　下午四點多，快到申城站了，那種緊張達到了最頂點。

　　簡淡曾無數次往返於兩座城市之間，隻是從來沒有人來接她。她也從來沒想過會有誰迎接她，從小放學都是自己回去的。

　　還記得第一次來申城，是大學報到那天。她一個人提著笨重的行李箱，對著眼花繚亂的路標，跌跌撞撞地過安檢、轉地鐵……轉眼都過去七年了。

　　下了車，快到出站口時，簡淡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逡巡。

　　閘機外是露天，天色灰敗飄著小雨，擠滿了湿湿嗒嗒的人和傘。有出租車司機，有旅行社拉客的，還有接親友的……

　　簡淡沒有看到沈冽。

　　像是一直患得患失的東西，終於落空，悵然之餘卻如釋重負，這才是她的常態。

　　簡淡甚至連腳步都沒停頓一下，繼續往地鐵站走，也沒想打電話問沈冽。

　　沒有時間來，或者臨時有事，都是很正常的。她本來就沒有抱太多希望，本來就沒必要讓人來接。

　　簡淡沒看天氣預報，也沒有帶傘，冰涼潮湿的空氣打在臉上，讓昏沉的大腦清醒了些。

　　她低頭刷身份證出站，獨身穿過熙攘的人群，卻忽然被拉住了手。

　　簡淡一驚回頭，看到透明的傘面，密如牛毛的雨珠落在上面，被風吹得匯聚又破碎。

　　沈冽撐著傘的手上還提著便利店的環保袋，奇怪地打量她：“往哪走？不是說好來接你。”

　　簡淡愣愣看著他，不斷有人從身旁擁擠而過，嫌他們站著不動擋路。簡淡身子搖晃了幾下，就被沈冽牽著走到路邊人少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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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認我bt黨了，嘻嘻，我看看哪個lsp失望了，下章一定

　　女主總說“不用”這個點，不是我特意設置的，而是我在寫的過程中突然發現，她就是經常這麼說，我也覺得很神奇

　　說起來我以前有個室友，每天和男朋友通話結束前都會說我愛你，持續了大半年，挺羨慕這種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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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男僕冽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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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你有事不來了。”她訥訥道。

　　“不來肯定會跟你說啊,你也不打電話問問我。”沈冽輕嘆。

　　簡淡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那誰叫你不在這等著，哪有這樣接人的。”

　　“去給你買了點吃的。”沈冽把袋子遞給她，“餓了吧？先墊一下肚子。”

　　簡淡接過掃了一眼,裡面有面包、酸奶和烤紅薯。她噘了噘嘴,莫名地笑起來,“便利店的烤紅薯很難吃哎。”

　　她買過一次，說不出來的湿軟怪異,沒有路邊推著爐子烤的香。

　　申城很少能找到那種烤紅薯，都是店裡包裝精致的,一點味道沒有,還特別貴。

　　“那我吃,你吃其他的。”沈冽帶她往停車場走。他右手摟著她，離她遠的左手撐著傘，斜在她這邊。

　　簡淡總覺得這姿勢有點別扭,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扒拉下來,讓他換右手撐傘。

　　沈冽低眸看她一眼,沒說什麼,也沒再換手。

　　不時踏過小水窪，水漬濺到皮靴上。這種湿濘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小時候上學簡淡最討厭下雨了,尤其是那種突如其來的雨。其他同學都有父母接,但她隻能自己淋著雨回家。冬天下雪就更糟了，鞋襪透湿,總要生凍瘡。

　　但是……簡淡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周圍行色匆匆的路人,腳步間帶起的水花,一切都仿佛被加了層晦暗褪色的濾鏡。

　　她心裡卻泛起一種、極為反差的安寧感。

　　簡淡忽然想起,在她對戀愛還有朦朧向往的小時候,她對於約會的第一想象，就是兩個人共撐一把傘，走在蕭瑟的綿綿細雨中。

　　“沈冽。”她像夢遊似的囈語，唇中呵出輕盈遊弋的白霧。

　　“你想散會步嗎？”

　　簡淡問，同時打開手機查了下天氣，預計小雨持續半小時，如果等到開車回家，大概就停了，天也徹底黑了。

　　“什麼？”沈冽沒反應過來，有些意外和好笑，“現在？雨中漫步？突然搞浪漫？”

　　簡淡神情淺淡，隻是看著他，又問了一遍：“你想散會步嗎？”

　　她有些忐忑，也覺得有點異想天開，也許會被拒絕。

　　沈冽抬頭環視四周，指著一個方向說：“往那走吧，那邊街景好看。”

　　他身上有種松弛感，好像無論她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會無條件滿足她。

　　簡淡無所謂走哪條路，她一手提著袋子，一手自然地挽住他撐傘的臂彎。

　　一陣陣風刮過，偶爾有雨滴被吹到沈冽手背上。天氣還很冷，他沒戴手套，縮著衣袖，盡量隻露出幾根手指捏著傘柄。

　　簡淡猶豫片刻，伸出手，掌心貼在他手背上。

　　沈冽的腳步明顯停滯了一下，低眸看向她。

　　她的手也不是很熱，蒼白的皮膚上蜿蜒著淡淡的青色筋脈，和他淺麥色的手形成一種膚色差。

　　男生的手怎麼會這麼大。簡淡好奇地打量著，第一次關注到這些。僅僅隻是握著他的手指，就足夠佔滿她整個掌心了。

　　她無意識地輕輕摩挲了幾下，沈冽終於忍不住，含笑低哼一聲：“吃我豆腐啊？”

　　女朋友摸男朋友的手，怎麼能叫吃豆腐呢？簡淡腹誹。

　　沈冽隻給她摸了一會，就把她的手放進自己口袋裡暖著。

　　大概因為下雨，又是春節期間，外地人大都返鄉了，路上人和車格外少。

　　“你對這還挺熟的？”簡淡問。

　　“嗯，小時候住這附近，經常出來玩。”沈冽神色稀松平常。

　　這一片也算市中心了，能住在這……簡淡沒再想下去。

　　一棟棟精致小巧的小洋房佇立在蒙蒙細雨中，遠處是林立的高樓，能看見珠塔尖尖的頂。

　　靜靜走了一會，沈冽忽然捏捏她的手，問：“今天有比昨天更喜歡我嗎？”

　　氣氛到了這，再說沒有就不禮貌了。簡淡頓了頓，嗯了一聲。

　　沈冽一眼看穿她：“不能說謊哦，你想清楚再說。”

　　……簡淡好好想了想，在內心問著自己，然後老實回答：“我感覺不出來。”

　　她低頭沒敢看他。

　　沈冽哼了一聲，卻沒有很失落，應該說，這在他意料之中，“那我隔段時間再問一次。”

　　回家之前，兩人順便在小區邊上的超市逛了逛。

　　推著購物車沒逛多久，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們。

　　“沈冽、簡淡？！”

　　簡淡僵住，轉身便看到林瑜。她也住這附近，不過是另一個比較遠的小區，簡淡還是第一次在這遇到她。

　　林瑜滿臉吃驚地走過來，看著他們：“你們怎麼在一起？”

　　簡淡心率瞬間飚高，愣愣不知該怎麼回答，隻能慶幸她剛剛在選東西，沒有牽手。

　　“我在這邊租了房子，正好和簡學姐一個小區，就一起出來買點東西。”沈冽說得無比自然。

　　林瑜沒起疑，隻是驚訝地說：“你還租房子呀，家裡遠嗎？”

　　沈冽笑了笑，“還是離公司近點方便。”

　　“我之前還以為你倆關系不太好，哎喲，沒想到你們還挺好的嘞，還一起逛超市。”林瑜笑道，“也好，簡淡一個人住，你們住得近還能經常照應。”

　　她好像完全沒把他們倆往一塊想，聊了幾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