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下一刻,蕭矜將視線移開了,頭偏過去,沒有絲毫波動和停留,如看到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陌生人。


算起來已有十日未見了,陸書瑾恢復了以前的日子,獨來獨往,不與任何人為伍,先前那些心裡翻湧的情緒已經逐漸平息,如燒幹了燒盡了自己熄滅的火。


但現在乍然瞧見蕭矜,隻朝他漂亮的眼睛看了一眼,火驟然又燒起來,將她的心炙烤得疼痛。


陸書瑾想對蔣宿??x?笑著打招呼,像以前一樣,但她卻笑不出來,隻對蔣宿點了點頭,沒有過多地寒暄,抬步便走。


蕭矜也腳步未停,二人在石像的一前一後錯身而過,背道相馳。


蔣宿伸長脖子扭頭望了許久,約莫是有些失落,但也並未多說。


陸書瑾吃了飯,回到甲字堂看書,課前梁春堰問她:“陸兄家住何方?打算何日歸家,若是順路我們二人可結伴同行。”


她這才想起,海舟學府臘月初要休課。


她道:“我不回家,留在雲城。”


“不與家人團聚新年嗎?”梁春堰驚訝道。


陸書瑾的腦中仿佛又浮現蕭矜笑著讓她留在雲城過年的畫面。


她心不在焉,無心多聊,低低應了一聲。


梁春堰也有眼色,沒繼續追問。


仲冬結束,雲城進入臘月。


舍房裡許多人開始收拾東西,待學府休課便啟程返家。


而陸書瑾在哪裡都沒有家,選擇留在雲城,先前她是與蕭矜籤了相當正規的租賃房屋紙契,是以仍能夠住在他的那座小宅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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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葉芹也來尋了她幾次,陸書瑾問了上次她喝醉之後的去處,葉芹隻說自己醒之後就在家中了,其他一概不知。


葉芹身邊帶著不少隨從,她們有時去陸書瑾的那個小宅院裡,有時候會去茶樓雅間或是張月川的鋪子,陸書瑾慢慢教會她寫一些簡單的字。


陸書瑾也一直在忙活字畫的事,賺的銀子越來越多,她不放心存在銀莊,便全放在箱子裡藏在小宅院的房中。


張月川跟著她賺錢,原本生意蕭條的鋪子進賬越來越可觀,心裡也高興得很。


一戶姓王的男子找上門來,說要代東家購扇子五十把,字畫七十幅,交了一部分定金。


是一筆不小的生意,張月川隔日就跟陸書瑾說了,陸書瑾聽說來人姓王,便多問了一嘴:“那人是從何地而來,若是地處偏遠人口稀少,買這麼多恐怕很難銷空。”


張月川說不知,看著陸書瑾凝重的神色,便問道:“那咱們這生意還要接嗎?”


陸書瑾皺著眉猶豫了片刻,心說應當不會這麼巧,便說:“自然要接,何來放著生意不做的道理,不過你轉告他,交貨之期恐怕要等到年後。”


張月川喜滋滋應了。


臘月初二,海舟學府正式休課,陸書瑾請了人幫忙將部分日用東西搬到小宅院,從海舟學府離開。


小宅院裡的東西置辦得極其周全,全是些奢華之物,仿佛處處有著蕭矜的影子。


陸書瑾看了,時而覺得心中煩悶難受,時而又眷戀滿足,總之不舍得搬動任何東西。


她鮮少出門,一連幾日都在家中,知道梁春堰找上門來。


陸書瑾很是驚訝,“我還以為梁兄已經啟程回家。”


梁春堰溫柔笑道:“我爹娘皆來了雲城,今年便留在大伯家過年了,闲來無事,便來尋你解解悶。”


陸書瑾正好也闲著,便將他迎入正堂坐著闲聊,沒多久葉芹也來了。


她這幾日來得不多,且必須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去,是以每次走時都依依不舍,今日卻沒有多留,而是拿出幾份灑了碎銀的燙金帖,說道:“過兩日我妹妹及笄,我爹要大辦宴席,我便朝哥哥要了幾分邀帖,想問你去不去。”


“在葉府?”陸書瑾拿過其中一帖,翻開看了看。


葉芹點頭,說道:“你會來嗎?”


陸書瑾當然是不想去的,葉家宴請賓客,她去算什麼。


“哥哥說你可以來玩,讓我將你從側門帶進去,這樣你就不必送禮,也不必被人詢問家世。”葉芹說:“還可以帶朋友來。”


陸書瑾更驚訝了,沒想到葉洵竟然會同意她去。


葉芹捏著她的手輕晃,垂著嘴角輕聲說:“你來唄,你若是不來,我自己也很無趣。”


陸書瑾先前與她闲聊時,偶然得知葉芹與其他兄弟姐妹的關系並不好,她隻親近葉洵。


她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可葉芹的模樣又實在可憐,讓她很難冷聲拒絕。


此時梁春堰笑道:“葉小姐,我能去嗎?”


葉芹看他一眼,點頭說:“可以的。”


梁春堰便對陸書瑾道:“屆時雲城數得上名號的家族應當都會去,那咱們去葉府見識一番也無妨。”


陸書瑾有片刻的失神,雲城數得上名號的家族,首排第一的,不就是蕭家嗎?


還不等她細想,葉芹就附和道:“對呀對呀,小四哥還有朔廷哥哥他們也會來的。”


那日在夫子石像前相遇時蕭矜那漠然的目光讓陸書瑾不斷回想。


思量許久,她終是收下了邀帖。


葉芹高興極了,抱著陸書瑾跳了兩下,然後相約兩日後相見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陸書瑾用手指摩挲著邀帖,斂著眸沉默好一會兒。


她知道自己做了任性的選擇,也知道蕭矜如今對她冷漠和無視,與她已隔著萬丈高崖再回不去從前。


但她就是想見蕭矜。


第59章


“並非,我與蕭少爺隻是同窗而已。”


姨母的丈夫姓柳, 在楊鎮也算是有些家底的商戶,時而也會辦些宴席請生意往來上的人參加宴席,每逢這種日子,前院總是熱熱鬧鬧, 請來的戲班子唱到晚上才停歇。


陸書瑾是不被允許參加的, 每次都隻坐在房中聽著遙遙傳來的喧聲。


她隻參加過一次, 就是二表哥婚宴那次, 隻是給她留下了極其不好的回憶,至今陸書瑾都鮮少回想。


這次去參加葉家的宴席, 雖說與她沒什麼幹系, 但到底是葉芹親自來遞上的邀帖,她頗為看重。於是在衣裳前挑挑揀揀。


現在的陸書瑾已經學會如何給自己買衣裳, 不會再像之前那般去了成衣店就隨便挑些粗麻布衣, 而是會將自己尺寸量好之後交由裁衣店,挑選布料, 去訂做貼合她身架的衣裳。


後來也陸陸續續買了七八件衣裳, 但都及不上蕭矜最開始送她的那三件做工精致華麗。


陸書瑾最後挑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袍,對著鏡子一件件穿好,又取了個月白的小玉冠費好了一番工夫才束在發上。


這是她幾件衣裳之中為數不多的亮色, 像是萬裡晴空下的藍天,一抹在冬季稍顯突兀,卻又相當襯陸書瑾的顏色。


玉冠朝兩邊落下銀墨色的長纓, 落在她柔順的長發上, 潑墨一般的眉眼仿若映在了白雪上,仙筆勾勒出一張精致的臉。


她拂了拂衣裳, 確認自己衣著整齊, 毫無差錯之後, 才抬步踏出房門。


打開房門的一剎那,她看到天空呈一片青灰色,正慢悠悠地飄下來雪花,很細碎,但又極為美麗。


陸書瑾看見雪??x?,興致總算稍稍提了一點,她幾步走到檐外,伸出手就這麼輕易地將雪花接在了掌中,但由於雪花太小,幾乎瞬間就融化成了珠水。


她很喜歡雪,自小時候便喜歡。


因為她總覺得下了雪,就代表著這一年要結束了。


新的一年,新的一歲,陸書瑾曾經也無比盼望著長大。


她站著看了片刻,而後回身將門掛了鎖,呵出一口白氣,出了小宅院。


剛出門,就見梁春堰正在巷子中往這邊走,見了她便停下腳步說道:“我正打算登門,沒想到陸兄倒先一步出來了。”


陸書瑾奇怪道:“梁兄為何來了此地?”


“自然是想與你一起前往葉家。”梁春堰勾起唇角笑,溫潤的眸中多了幾分羞赧,“畢竟我與葉家姑娘也並不相識,厚著臉皮求了一封邀帖,也不大敢自己前往。”


陸書瑾一邊給門掛鎖,一邊笑道:“梁兄言重了。”


兩人一同出了巷子,巷外停了一輛馬車,是梁春堰租來的。


陸書瑾在他對面落座,一坐下便不動了,渾身上下皆彰顯著規矩二字。梁春堰也鮮少看到陸書瑾這副模樣,多看了兩眼,忽而問道:“陸兄與葉姑娘交情甚好?”


陸書瑾道:“葉姑娘性子活潑,喜好結交,我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梁春堰極有分寸,並沒有深問,而是將話鋒一轉,說道:“以陸兄的資質和學識,恐怕將來會大有一番作為,陸兄日後可有什麼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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