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季少與葉姑娘關系如何?”


蔣宿笑了一下,說:“你今日不是也瞧見了,朔廷哥最煩葉姑娘,沒一次待見她的,但葉姑娘愛慕朔廷哥,所以即便不被待見,也要次次跟著葉洵出來。”


“啊”陸書瑾訝然地喃喃,“居然是這樣嗎?”


她腦中又浮現葉芹先前站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說季朔廷喜歡她的模樣。原來是反著來的,因為她自己愛慕季朔廷,所以才跟別人說季朔廷喜歡她?


常人是做不出來這種事的,但她腦子壞了,這倒是可以理解。


“朔廷哥喜歡春風樓的小香玉,一直想為她贖身來著。”蔣宿打了個酒嗝,說道:“但這事指定辦不成,季家書香門第,高門世家,絕不容忍一個青樓女子被抬進門,是以朔廷哥一直都愛而不得。”


陸書瑾記得小香玉,先前蕭矜帶她去春風樓的時候,她曾見過那個模樣相當美麗的女子,隻不過當時小香玉窩在葉洵的懷中,看樣子也是頗得葉洵的喜愛。


關系雜亂,且真真假假光聽蔣宿一面之詞根本不能斷定,陸書瑾聽了之後就記在心裡,並沒有立即相信。


蔣宿又說了一些其他的無關緊要的話,馬車送到了海舟學府的舍房,她拍了拍蔣宿的肩膀,關心了句:“回去喝點醒酒的湯藥再睡,免得明日起來身子難受。”


蔣宿感動地一把攥住她的手,湿潤著眼睛表白了一番,才將陸書瑾給放走。


夜間又下起了小雨,陸書瑾洗漱完之後披了件稍厚的外袍,將房中的燈點亮,拿出先前買的幾把白面扇和空卷軸。


她一直都在模仿前人出名的書法帖,唯有仿王羲之的最像,雖說不敢誇下海口說學了個十成十,但十之八九還是有的。陸書瑾先在廢紙上練了幾筆找找手感,而後才在空白扇面上下筆。


她挑出王羲之諸多著作之中相當出名的幾句,一揮狼毫便將瀟灑肆意的字體落在紙上,在黑與白極致的兩色之中,一行漂亮而足夠以假亂真的書法就成了型。


她練習了成千上萬遍,一筆成型,半點沒有拖泥帶水,將扇子放在旁邊晾曬。


雨打窗框,夜風呼嘯。陸書瑾在亮堂的光下將五把扇子和空的畫卷全部寫上王羲之的書法,最終落款時卻故意寫成“玉羲之”,以此來區別真假。


將一切都做完之後,陸書瑾這才吹燈休息。

Advertisement


隔日她早早出了門。陰雨將歇,太陽露了頭,本就是仲冬,一場雨過後整個雲城都被寒風籠罩起來,迎面吹來的風有幾分臘月的刺骨,陸書瑾又折回去穿上了院服的那件厚外衣。


冬季便是說來就來,幸好太陽給了些溫暖。不過陸書瑾走在路上的時候還是凍得手腳冰涼,不得已在下學之後回去翻出了冬衣,一層層地加在身上,這才稍稍保暖了些。


學府的舍房僅僅是一個住所,冬不避寒夏不解暑,到了這季節一入夜就冷得厲害。


陸書瑾將先前買的被子也拿了出來,壓在身上,雖說鑽進被窩之後不會感覺太冷,但冰涼的手腳也要用上好長時間才暖熱。


扇子和畫卷在桌上晾了兩日,徹底幹了之後,陸書瑾從中挑出一把從各方面看都相當完美的扇子,而後將其他的全都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在一個木箱之中。


她將挑出的玉扇帶去了學堂。


這日是海舟學府的統一測驗日,夫子都來得早,陸書瑾進去之後將桌面上的東西逐一收拾了,等待著先生出考題。


測驗要持續一整天,上午考策論與算術,下午是禮節和武學。


上午的考驗對陸書瑾來說相當簡單,但卻極其難熬。


因為監考的先生既不是德高望重的喬百廉,也不是兇戾無私的唐學立,而是個面容和藹脾氣溫和的老先生,姓張。


張先生走路慢慢的,說話也慢慢的,許是年紀大了,記性差耳朵也不大好,但總是笑呵呵的,是丁字堂學生最喜愛的一位先生,由他來監考,丁字堂的學生自是高興壞了。


唯一一個不開心的,可能就是陸書瑾了。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蔣宿。


若是喬百廉或是唐學立來監考的話,所有學生都得規規矩矩的,就連蕭矜也不敢造次,但這次換了個脾氣溫和的老先生,學生們自然也不大老實。


最典型的代表當屬蔣宿。


先考算術,陸書瑾這邊正專心寫試題時,蔣宿的脖子就跟硬生生拉長一倍似的,總是伸到陸書瑾的考卷旁邊。


陸書瑾發現之後,用胳膊一擋,身子側到另一邊去,想把自己的考卷答案捂個嚴實。


蔣宿就死皮賴臉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小聲道:“好兄弟,給我看兩眼,我保證不抄你的!”


陸書瑾心說這話鬼才信。


不搭理他。


蔣宿仍不死心,繼續勸說道:“你忍心看你的異姓親兄弟落到如此為難的境地嗎?”


陸書瑾想捂住耳朵。


蔣宿又說了兩句好話,陸書瑾皆置之不理,他急眼了,用腦袋盯著陸書瑾的胳膊,想將胳膊頂起來去看考卷上的答案。


陸書瑾嚇一大跳,趕忙去看臺前坐著的張夫子,見老先生仍低著頭看出並未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她就用筆杆往蔣宿的腦門上杵了兩下,壓低聲音道:“走開啊!好歹等我寫完……”


話還沒說完,蔣宿的凳子猛地被人從後面一蹬,頓時整個人就摔到地上去,發出巨大的聲響。


聲音在整個學堂裡顯得無比突兀,所有人立馬凝目過來,就連張夫子也從書本中抬起眼,目光搜尋了一下才落在陸書瑾旁邊的空位子上,問道:“嗯?是不是有學生沒來,缺考了?”


陸書瑾抿了抿唇,正要回答,就聽後面的蕭矜揚聲道:“不是,是他沒坐穩,摔倒了。”


張夫子笑呵呵道:“年輕小伙就是好動,但測驗時間緊迫,還是抓緊時間答卷為好,莫要再摔了影響別人。”


蔣宿摔得七葷八素,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就看見蕭矜的腿正慢慢往回收,他蹲著,半個腦袋露出桌面,瞪大眼睛衝著蕭矜小聲道:“蕭哥!你踹我椅子幹嘛??x?!”


蕭矜將身子傾在桌子上,湊近道:“我伸腿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


“你這能是不下心踢到的?”蔣宿顯然不是個傻子,咬牙道:“你先前在學府門口踢劉全的那腳,都沒這一腳厲害!”


他這會兒也不在意自己摔得屁股疼了,隻抱著椅子恨聲控訴道:“我這椅子的一條腿兒讓你給踹歪了你知道麼!”


話音傳進陸書瑾的耳朵裡,她想起學府開課那日蕭矜踹在劉全身上的一腳,是當場就把劉全那個胖墩兒踹得仰面摔倒,在地上翻跟頭。


就算是如此,蕭矜當時仍是收著力的。


若是這一腳比那腳重,能把椅子腿踹歪也不稀奇。


蔣宿試著坐了坐,歪了一條腿的凳子怎麼坐都在搖晃,他強忍著坐了會兒,又實在是受不了,蹲下去開始修理歪腿凳子,如此一來,陸書瑾獲得了小半時辰的寧靜。


等蔣宿費老大勁把凳子修好之後,測驗的時間已所剩無幾,他趕忙又厚臉皮地去煩陸書瑾。


陸書瑾雖然已經將答卷寫完,但仍不願意妥協,捂著自己的考卷小聲教訓,“蔣宿,你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能抄一輩子!不會就是不會,就算你現在抄了我的應付得了一時,日後還有那麼長的日子,你能次次都應付過去嗎?”


蔣宿露出痛定思痛的表情道:“陸賢弟,你說的太對了,這次結束之後我定會認真悔過,痛改前非,隻不過在那之前,還需你伸出援手,將答卷交出來。”


陸書瑾道:“你一點不像是要悔改的樣子啊!”


蔣宿道:“沒時間了!”


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從後面看就好像肩挨著肩膀,頭挨著頭,當間沒有一絲縫隙,無比親密。


蕭矜抬起又落下的目光重復了幾次,最終還是伸手在蔣宿的肩膀上拍了拍。


將隨扭過半個頭,著急道:“蕭哥有什麼事測驗結束了再說,我現在忙著呢!”


蕭矜忍了忍額上的青筋,將自己的答卷往他肩上一拍,“拿去抄!”


蔣宿頓時大吃一驚,瞪著眼看他,而後道:“蕭哥,我抄你的都還不如交白卷,上回抄你的的算術整張考卷隻答對了一道題,還是我自己瞎蒙的。”


“這次不一樣,”蕭矜道:“我是抄了季朔廷的。”


季朔廷聽聞抬頭,被蔣宿的嘰嘰喳喳吵得也心煩,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你最好趕緊拿過去抄,蕭某的拳頭已經硬了,等一下就落到你的頭上。”


蔣宿瞟一眼蕭矜的臉色,果然不大好看,於是趕忙拿接了蕭矜的考卷回身去抄。


與陸書瑾相比,季朔廷的算術水平自然是比不上的,但他卻比蕭矜和蔣宿的要好許多,就算抄不得上等答卷,抄一抄中等也聊勝於無。


時間已然不多,蔣宿不再廢話,悶著頭開始抄寫。


蕭矜的字體寫得太過雜亂而醜陋,蔣宿眼睛快稠瞎了,努力分辨著。


陸書瑾見狀,回頭給了蕭矜一個不大贊同的眼神。


抄一份答卷事小,但蔣宿一旦養成這個習慣,日後不僅僅算術或是其他文學,他會在面對任何問題時都隻想著抄別人的答案,很難獨當一面。


陸書瑾覺得蕭矜應該明白這點,不知道為何還一直縱容蔣宿。


蕭矜被她不贊同的目光看了一下,這一眼情緒濃厚又頗有味道,他心尖一下麻酥酥的,沒忍住笑了笑。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矜忽而開口打破了學堂之中的寧靜,揚高聲音說:“張夫子,我要舉報蔣宿亂紀違法,將我的答卷搶過去抄。”


丁字堂的人都知道蔣宿平日裡跟蕭矜關系最好,而今大哥大義滅親,在眾目睽睽之下往蔣宿身上戳了兩刀,眾人當即都看熱鬧笑起來。


蔣宿更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顯然這會兒已經懵了,腦子亂成一團,手上還是拿著筆堅持將這道題給抄完。


張夫子雖和藹,但到底是個夫子,知道考場作弊一事的嚴重性,當即站起身肅聲道:“哪個學生如此大膽?速速站起來讓我看看,跟我去唐夫子和喬院長面前好好反省。”


蔣宿一聽到這句話,登時遭不住了,手裡的筆再也握不穩。當然他也沒站起來,而是往後一癱,反手用拇指狠狠去掐自己的人中,半死不活道:“蕭哥蕭哥,咱們兄弟的情誼今日算是走到盡頭了!”


蕭矜十分冷漠無情:“別裝死,去唐夫子跟前領罰吧。”

熱門推薦

回婆家過年前,我看到了彈幕

回婆家過年前,我看到了彈幕

"懷孕 37 周,老公非要回婆家過年。 大姑姐在電話裡說。 「頭胎都發動得晚,我家每年過年都會闔家團圓,你懂事點。」 婆婆抽抽噎噎。 「不回來村裡人會笑話我們,這年也過得冷清。」 老公直接行動,從網上買了一堆東西,把後座改裝成可躺的床。 「老婆,你什麼都不用做,躺著回去就好。」 我心軟要答應時,突然看到了彈幕。"

現代言情

徐先生的寵妻日常

徐先生的寵妻日常

結婚兩年,徐靖州的白月光離婚回國。 當晚,從不夜不歸宿的他,第一次沒有回家。 當初徐靖州他媽曾開價五百萬逼我離開,我沒答應。 現在我想通了,準備還還價,還到一千萬就離婚。 畢竟,她相中的兒媳婦現在離婚了,自由了,我騰位置,她老人家一定很高興。 早晨六點,我敲響了婆婆的房門。 十分鐘後,整個徐家炸了鍋。 兩個小時後,徐靖州收到了我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當晚,我在酒吧和小奶狗弟弟貼面熱舞的時候,徐靖州的人……把酒吧封了? ……

短篇虐戀

惡毒女配覺醒後

惡毒女配覺醒後

"當我知道自己是一本霸總小說的惡毒女配時, 我正坐在霸總本人腿上撒嬌。 小說裡我是霸總的惡毒養妹,愛男二不得對女主多次陷害。 最終被我的霸總養兄僱多人輪番凌辱後瘋癲,在精神病院孑然餘生。 可是—— 小說裡唯愛小白花女主的養兄,現在正掐著我的腰。 克制地吻上我的紅唇,直吻得我腿腳發軟。 推都推不開。"

現代言情

聽他講情話

聽他講情話

「苒苒,你怎麼有男人的領帶?」粉紅色的大床上, 一條墨 綠色領帶格外醒目。閨蜜挑起認真觀察:「好眼熟啊。」我 慌了,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領帶是她二叔的?

現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