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徐敬餘訓練結束的時候,應歡已經帶應馳回去了。傍晚吃飯的時候,吳起說起這事,忍不住皺眉:“也不知道這決定對還是不對,應歡那小丫頭嘴巴太厲害了。”

  徐敬餘正在扒飯,聞言抬頭笑了聲:“也就哄人厲害。”

  吳起忍不住笑,感嘆道:“確實,我很少看見姐弟關系這麼好的。應歡他們爸爸有尿毒症,姐弟倆都去配型了,應歡配型沒成功,哪天要是沒等到配型腎源需要做腎移植,應馳要給他爸一個腎,就沒辦法做運動員了。應馳不想特招,籤約又推遲一年入隊,本來想算了,應歡來求我,跟我做保證,信誓旦旦的……”

  徐敬餘一愣,倒是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應歡把應馳當祖宗一樣哄。

  應歡和應馳回到小區天已經黑了,兩人走到樓下,應馳忽然叫她:“姐。”

  “嗯?”

  應歡轉頭看他。

  “你說,如果哪天我參加很重要的比賽,忽然要去做手術,拿不到獎牌,會不會被人罵死?這樣我多可憐啊……”少年撓撓腦袋,“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

  應歡一愣。

  她沒想那麼多,她想的隻是他喜歡拳擊,喜歡那就去做。

  趁著青春,努力去拼,不留遺憾。

  哪天回想起來,也不會後悔。

  她想了想,像摸小狗一樣,摸他的腦袋。

  “不會的,沒人會怪你。”

  “我們國家那麼多人,沒有你,也有別人,獎牌一定會有人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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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校園運動會,應歡隻做了個後勤,還把工作丟給鍾薇薇自己去做兼職去了。

  晚上,應歡回到寢室,就看見三個室友湊在電腦面前看拳擊比賽,三個小姑娘興奮地看著屏幕,林思羽喊:“哇,敬王這個重拳好帥!”

  姜萌眼冒星星:“聽說他沒女朋友哦。”

  應歡愣了一下,看向電腦屏幕。

  鍾薇薇看見應歡,衝她招手,“應小歡快過來,你之前是記錯人還是記錯名字了啊?什麼周柏顥啊,人家叫徐敬餘,怪不得林思羽查無此人!”

  姜萌家境好,為了玩遊戲,組裝了臺一萬多塊的式機,電腦屏幕23寸,幾乎佔了整個書桌。

  應歡一眼就看到拳臺上穿紅色短褲,戴黑色拳套的徐敬餘。

  她撇嘴:“是他用假名字騙我的。”

  三人齊刷刷看向她:“啊?”

  鍾薇薇忙問:“他幹嘛騙你?”

  林思羽:“他對你有意思?”

  應歡奇怪地看她們,“怎麼可能,我跟他不熟。”

  “不熟?那就是認識咯?”姜萌拉拉她,滿心期待,“哎,你能約他出來嗎?聯誼什麼的。”

  應歡這才想起自己還欠他兩頓飯,卻連他電話和微信都沒有,怎麼約哦?她實話說了,沒聯系方式。姜萌失望地坐回去,繼續對著電腦屏幕發流口水:“身材可真他媽好啊!想睡。”

  應歡:“……”

  林思羽:“我要是有個拳王男朋友,我就在學校裡橫著走,看誰敢欺負我。”

  應歡:“……”

  這天晚上,應歡才知道,徐敬餘本來應該是大三的,大二的時候休學一年,所以今年才大二,比她大一屆。

  二十歲?

  還是二十一歲?

  臨睡前,她想著要不要讓應馳幫忙問下徐敬餘的號碼,忽然想起那天走出訓練室,徐敬餘說了句“吃飯就不必了”。

  想了想,既然他說不必了,那就算了吧。

  大一這一年,應歡的生活比較枯燥平淡,因為她什麼社團學生會和班幹部都沒參加,所有時間都用來學習和兼職了。

  大一期末考試之前,林思羽說:“你這樣下去,交際圈會變得越來越小的!說不定五年過去,連個戀愛都沒談過!”

  應歡說:“我本來也沒想談戀愛啊。”

  又沒喜歡的人。

  姜萌指著她的牙套,“你是不是覺得戴牙套談戀愛不好,自暴自棄了?”

  應歡笑:“是啊。”

  戴牙套接吻多敗氣氛啊,親一嘴鋼牙麼?

  鍾薇薇忽然問:“對了,奶馳成績出來了嗎?”

  應歡抿唇:“快了,過兩天就可以查了。”

  應馳這一年可是拼了半條命去高考了,還有半條命都用在訓練上,鍾薇薇上次跟應歡去接高考結束的應馳,都覺得孩子瘦了。

  成績出來後,很懸。

  應馳撓著腦袋,胡亂填了個專業,“反正這破成績,填哪個都可能被調劑。”

  應歡打了一下他的腦袋,“別鬧。”

  她認認真真地對比分數線,幫他挑專業。

  錄取通知書下來後,應馳打電話給吳起,把這事說了,語氣特別驕傲:“看吧,我就說我不特招也能考上。那個……教練,你能把電話給徐敬餘一下嗎?”

  吳起看了一眼正在訓練的徐敬餘,“你找他有事?”

  應馳說:“有事啊。”

  吳起說:“等會兒吧,我讓他打給你。”

  應馳有些失望,又沒辦法,“好吧。”

  應歡看他掛斷電話,有些奇怪地問:“你找他幹嘛?”

  應馳哼了聲:“他不是說我是弱雞嗎?我這不是考上A大了嗎?”

  應歡想了想,說:“可是,你還打不過他啊。”

  應馳:“……”

  放暑假那天中午,應歡拖著行李箱下樓,準備去坐地鐵回家,應馳給她打電話:“姐,我在俱樂部這邊,你是不是要回去了?你等我一下,我晚點訓練完了去接你,跟你一起回去。”

  應歡停在一棵大樹下,避開熱辣的陽光,“你不是明天才開始訓練嗎?”

  應馳說:“我等不及了,今天就來了。”

  應歡笑笑:“那你等我,我去找你。”

  俱樂部在西門附近,從西門出去走十幾分鍾就到了,坐公交的話兩個站。

  A大很大,應歡拖著行李箱從宿舍樓走到西門,整個人都快熱暈了,她走到公交站前,從包裡摸出公交卡。身後忽然有人叫她,“哎,應歡小學妹?”

  應歡回頭。

  看見兩個穿著紅色T恤的人,是天博俱樂部的隊服。

  她想不起來名字,臉也認得很模糊,隻能笑笑:“嗯,你們……出來吃飯?”

  石磊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可算理我。”

  應歡有些茫然:“你之前叫過我嗎?”

  石磊有些委屈:“有啊,有一次我跟楊璟成在食堂看見你了,迎著面呢,叫你小學妹你也沒理……還有一次,我跟徐敬餘去買水,也看見你了,你就跟沒看見我們似的就走了……”

  應歡:“……”

  她無言以對,有些窘。

  她問:“什麼時候?”

  認不出石磊可能,但徐敬餘她總不會認不出吧?

  石磊說:“上個月吧。”

  她又問:“那天徐敬餘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石磊有點兒懵,還是說:“我哪兒還記得啊?多半是紅色吧,他衣服多是紅色的。”

  徐敬餘買了瓶水過來,就看見石磊和楊璟成圍著的應歡,她背對著他,他拎著水走過去,正好聽見她的問話,嗤笑了聲:“靠衣服顏色認人的麼?”

  應歡心頭微微跳了一下,回頭看他。

  徐敬餘也穿著隊服,正低頭睨她,依舊是短短的寸頭,臉還是那張臉,站在陽光下,整個人好看得扎眼。

  應歡搖頭:“不是,我記得你。”

  徐敬餘半眯著眼,說:“我那天穿黑色。”

  應歡說:“你穿紅色比較好看。”

  徐敬餘:“……”

  幾秒後,他笑了,“這我知道。”

  其實兩人寒假的時候見過一次,在口腔醫院,她去復查牙套,他去檢查牙齒。A大是很大,但碰見一個人的概率還是有的。

  他確實碰見過她兩次。

  她走路的時候很認真地看著腳下和交通情況,注意力似乎很少放在四周的人身上。

  石磊哈哈大笑:“紅色夠騷氣啊。”

  徐敬餘懶得理他,看了眼應歡的行李箱,“去俱樂部找那小子?”

  應歡點頭。

  他手一伸,輕松拎起她的行李箱,“一起走吧。”

  他們是出來吃飯的,這會兒正準備回去。

  徐敬餘已經走出幾步,發現應歡沒跟上來,回頭看她:“怎麼?還要我背你?”

  應歡:“……”

  她指指已經緩緩開過來的328路公交,說:“我想坐公交。”

  石磊笑:“那個,就兩站路,幾分鍾的事,很近的啊。”

  對他們這些運動員來說,別說兩站路了,就是二十個站,跑一圈也是沒問題的。應歡看了眼大太陽,今天將近40°,她堅持:“太熱了,我還是坐公交吧,直接到門口。”

  她走過去,想拿過行李箱。

  徐敬餘已經拎著她的行李箱走過來,公交車緩緩停下,他沒什麼表情地走到門口,看應歡還站在原地,輕笑了聲:“不是要坐車嗎?還不上來?”

  司機快要關門了,應歡連忙跟上去。

  石磊和楊璟成面面相覷,楊璟成也跟了上去,石磊在車門關上之前忙跳上車。

  四個人站在前門。

  石磊去掏錢包找零錢,低頭問:“沒有零錢啊,你們誰有?”

  楊璟成也去掏褲兜。

  徐敬餘瞥了眼應歡。

  他都好幾年沒坐過公交了。

  應歡有些無語,不知道怎麼忽然帶了三個大男生上公交,把公交卡刷了四次,“我來好了。”

  幾個人往後面走。

  公交車有點兒擠,沒空位。

  應歡站在前門附近,被徐敬餘和石磊圍在一個角落,徐敬餘靠得更近,他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姑娘鼻尖上的汗珠。

  她舔了下嘴角。

  徐敬餘擰開水瓶,遞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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